葉小天聽的大皺眉頭,本以為是幾文錢的事,卻不想惹出了大麻煩,也不知這黎老爺是什麼人,既能為府學大門題對聯,想必是當地士林中的名宿或者就是這府學的訓導、教諭。
這些文人對自己的墨寶最是重視,雖然只是幾個字,你說它一文不值也成,說它價值千金也成,萬一這個不是好脾氣的黎老爺獅子大開口,我全部銀子賠給他都不夠。
“有了!”
葉小天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馬上對那匠人道:“不要喊,不要喊,這字剛剛浸染,還認得出來。”
葉小天說完搶過那幅紙,刷地一下展開,迎著陽光照照,點點頭道:“哦,原來是這副字,認得了,你們看出來沒有?”
旁邊那幾個匠人只看到紙上一片黑,什麼都沒看出來,匠人師傅道:“黎老爺這副字我們還沒看過呢。寫的什麼?”
葉小天指點道:“喏,你看。這裡顏色深些,迎著陽光一照。馬上就顯現出來了,好了,這副對聯我已認出來了。”說著話,他一展一收,把那幅宣紙一團就扔到了一邊。
既然這些工匠還沒看過這幅聯,隨手編一幅給他們也就是了,葉小天心中大定,道:“大叔莫急,取筆墨來。我把黎老爺這幅字給你寫出來不就完了麼?如此一來我少了麻煩,大叔你也不必被黎老爺責罵。”
那匠人聽了不由意動,旁邊有個徒弟提醒道:“師傅,這人……寫的字和黎老爺筆跡一樣嗎?要是不同,讓黎老爺看出來……”
匠人對了猛然驚醒,道:“對啊!我們是要把黎老爺這副字雕在門柱上的,你的字跡與黎老爺不同,黎老爺一看就穿梆了。”
葉小天沉著地道:“什麼筆體,是王體顏體還是三宋。亦或是蘇黃米蔡,把那幅字取來,我再看看。”當下就有人去把那團成一團的宣紙取來,上邊只有最後一個字:“瞧!”
葉小天心道:“瞧什麼瞧。這他孃的究竟是要瞧什麼?”
那匠人緊張地問道:“黎老爺這筆體,你模仿得了嗎?”
葉小天打個哈哈,道:“既非自創字型。有何模仿不得,這是……唔。這是瘦金體嘛,且待我把這副對聯寫出來。你原樣比對一下就是。”那匠人沒法,只得取來一副宣紙,備好筆墨,鋪在一塊石板上,請葉小天書寫。
這位黎老爺的筆體確實是瘦金體,葉小天當初在天牢跟著那班來自官場的人傑精英學的東西並不系統,雜七雜八,但要說到書法,本朝最流行的三宋,古之王顏,還有這瘦金,他可都是精通的。他方才一直在考慮的是:這個該死的黎老爺,究竟寫了一幅什麼聯。
這些工匠也沒看過這位黎老爺的對聯,那就好辦了,只要最後一個字也是“瞧”字,自然就能唬弄得了他們,寫好了字馬上溜之大吉,他們再發現不對也沒辦法了。
葉小天想到這裡,微一思忖,揮毫寫就一副對聯:“地位清高,日月每從肩上過;門庭開闊,山川常在掌中瞧。”葉小天寫罷,擱下筆端詳一下,自信滿滿地對那匠人道:“來,你來瞧瞧,可有破綻。”
那匠人連忙拿過那副皺皺巴巴的宣紙,和葉小天剛剛寫就的這張一比對,筆劃脈絡竟是分毫不差,不由大喜過望,道:“謝天謝地,居然一點不差。”
葉小天笑道:“不用謝,既然如此,小可這就告辭了。”不等那匠人反應過來,葉小天急急向遙遙使個眼色,兩人領著“闖了禍”的福娃拔腿就走。
“哎,他們還沒賠墨盒錢呢。”
那匠人師傅突然反應過來,抬頭看看,葉小天早已走得不見蹤影,匠人師傅又端詳端詳那副字,心滿意足地道:“算了,一個墨盒值幾個錢,這下總算不用看黎老爺的那副臭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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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老爺此時正好臭著臉從府學裡出來。
黎老爺名叫黎中隱,前兩天剛去過一趟水西,被提學道嚴厲訓斥了一頓。大明南七北六十三省,各省提學道都是由各省的提刑按察使或按察副使、僉事充任的,貴州提學道則是由貴州提刑按察使大人親自兼任的。
考察一地主要官員的政績主要依據就是錢糧和治安,那麼考察負責一地的學政官員政績標準是什麼?當然是“升學率”,也就是考中秀才、考中舉人、考中進士的人數。
銅仁這地方過於閉塞,科考上面始終難有建樹,其實不只銅仁,整個貴州道都是如此,不要說在科舉上比不了江浙,就是比北方諸省也是望塵莫及,那些土司老爺們的直系子侄倒是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