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景明應著,卻沒有馬上說話,顯然是要在腦海裡組織一下語言。
而貞娘則翻著那冊子,這是一本賬冊,開始,貞娘也有些沒頭沒腦的,可看了幾頁,卻看出名堂來了,因為裡面有好幾乎帳目是跟之前,景明叔交給她看的李家賬目有所重疊的。再看其它一些,貨行和糧行的名字,貞娘明白了。這根本就是葛巡欄的一本收稅的私賬。
這時,貞娘邊翻著賬冊,邊聽著李景明娓娓道來。
“七伯孃當年把我們留在南京,看守著這些家業,景明一直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的錯亂,只是李家這一隱退就是十多年,我們夫妻在南京就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而落在外人眼裡,李家在南京這點產業也就成了一塊大肥肉。招人掂記著呢。一直以來,我都謹慎小心,只是有些事情是防不勝防。葛巡欄原只是我們這一帶的一個閒漢幫的頭,當初他沒少敲我們的竹槓。好在,當年,有以貴姐夫出面,請了胡會長遞話。我再給些好處,倒也能相安無事。可沒想到,十多年下來,他反倒搖身一變成了巡欄了,再加上胡家出事,胡會長自身難保,葛巡欄的顧忌便沒了”
說到這裡,李景明頓了頓,那聲音裡有些暗啞。
貞娘此時亦是專注的聽著。
李景明喝了口水繼續道:“我雖然一直防著葛巡欄,可我沒想他會打正平的主意,當日,他布了個局,引得正平上當,正平要麼娶葛氏,要麼就要被亂棍打死,所以,最終我們選擇了讓正平娶葛氏,但是我不放心,好在當時,葛巡欄不知怎麼的,對正平很是欣賞,還拉了正平去替他管賬,於是我便讓正平找個機會,把葛巡欄的私賬抄了一份出來,想著的便是,若是葛巡欄真打起李家這點產業的主意,那我也決不讓他好過總之不管如何也是要保住這份產業的。”
說到這裡,李景明口氣再一轉,微笑道:“不過,貞娘來了,不聲不響的,倒也是讓葛巡欄吃了個癟,葛巡欄一時之間倒是不好繼續下手了。不過,葛巡欄憋著壞呢,因此這本賬冊我拿出來,貞娘留著,總也是冶他的一個法子。”
“景明叔費心了,貞娘必不叫賊子得逞。”貞娘起身應承的道。
“倒是難為你了,不容易啊。”老夫人感嘆的道。
“總歸是我自己起私心,若不是因著自己的私心,也不會叫葛巡欄逼到這個地步。我有負七伯孃所託。”李景明有此慚愧的道。
本來,他一直防著葛巡欄,葛巡欄是拿他沒法子的,可自那回生病後,家裡的婆娘心思就歪了,再加上葛巡欄一引,結果把柄就落到了葛巡欄的手上,才落得如今尷尬的局面。
“嗯,這一點我也是要說裡的,我做的有什麼不對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說,甚到拍桌子跟我爭都沒有關係的。卻不該幹下私下昧錢的事情,更不該跟外人勾連起來,這是要敗家之兆啊”七祖母道,錯了就是錯了,該說明的也是要說明的。
“是,景明知錯了,這些年的賬,景明會給補起來。另外,景明打算,等夫人回徽州,景明一家也跟著夫人一起回徽州,景明所犯之錯願接受族規處罰。”李景明,雖說說的都是處罰之事,擔眉目舒展,倒是少見的一派輕鬆樣兒。
而貞娘看著景明叔輕鬆的樣子,倒是有些明瞭,一直以來,她就有些看不透景明叔,不過,總覺得景明叔陰鬱了點,少見他這般的輕鬆。
如今見到這賬本,又聽得景明叔這一翻的解說,總歸是明白了,景明叔的陰鬱是心病給糾結的。
而這中間,嫡宗怎麼對他就是一個關鍵,顯然的,老夫人這回先給了他公正,再冶他的錯,景明叔應該是滿意的。
如今,心病一去,人不再糾結,那股子陰鬱之氣便散了。
“倒也好,你家裡的房子我已經重新給你修過了,墨坊那邊,邵管家歲數不小了,精力不行,景東那腿再加上那孤僻的脾氣,卻也掌不得墨坊,所以。你回去罰過後,安定下來,就給我把墨坊的事務撐起來吧。”李老夫人道。
“好。”李景明別的話沒多話,只是重重點頭,如果他們一家回去,能夠持掌墨坊,那是他這一房最大的體面了。
這種體面,他自不會推辭。
“好了,貞娘,把賬冊收好。知道怎麼用吧?”這時,七老夫人又衝著貞娘道。
“敵不動,我不動。這東西拿在手上比丟擲去有用,我說的對吧,七奶奶。”貞娘衝著七奶奶笑嘻嘻的道。
“知道就好,小心收好了。”七老夫人笑罵道,隨後由著貞娘扶了出去。
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