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急診室靜悄悄的,白色的醫用白簾掩去了搶救臺後面的情景。因為燈光所致,只能看出裡面坐著個人,輪廓隱隱,雖朦朧卻熟悉。
“冉染?”我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人影下床,唰的拉開了白簾,冉染唇角微垂,滿眼的委屈:“你怎麼才來呀?”這語氣幽怨的,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竇娥都沒他冤。
“你受傷了?”我忍著蹙眉的衝動問,心中默默的叮囑自己,男朋友的事先放一邊,我是南丁格爾中國版,凡事要以病人的身體狀況為主。
“嗯,撞傷了頭。”冉染乖巧的回答:“你幫我包紮好不好?”
“那麼多護士呢,幹嘛非找我啊?”嘴上這麼說著,我卻踱到了他跟前,本著醫者父母心的心態問:“傷口在哪裡?”
“這裡。”他拂起額前的髮絲,果然露出了已經乾涸的血跡,並不是很多,真不明白大家在緊張什麼。
“柏可,輕一點。”他小心翼翼的提醒,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了檢視隱藏在血跡裡的傷口,用力過大了。
我放下鑷子,麻利的脫掉大衣,戴好手套,開始清理傷口。當吸滿碘伏的棉球將血跡抹去之後,我的手顫抖了。
“冉染。”我沉聲喚他。
“嗯?”他茫然的抬眼,長長睫毛應在眼見之上,表情別提多無辜了。
“你的傷口有多大?”
“沒看到。”
“那你流了多少血?”
他指了指托盤裡的血棉球:“全都在那裡了。”
“靠!”我忍無可忍的爆發了:“就那麼丁點血,你至於勞師動眾的嘛?你知不知道你的傷口已經自愈了?!!”
該死的狼人,該死的修復力!!該死的,誰說這個混球是我男朋友的?!
“我沒有勞師動眾。”面對我的暴怒,冉染甚是委屈:“是那個抬鋼琴的人非要送我來醫院,我怕他們被我的細胞再生能力嚇到,就把人趕出去了。可是,沒多一會兒,你們院長就來了,還要親自上陣。我只好說,我只習慣你照顧我。”
連素來鼻孔朝天開的副院長都這麼殷勤,可見,冉家的面子不小。不過……
“抬鋼琴的人是誰?為什麼送你來醫院?”
“我來找你的路上看到了一輛搬家公司的車,那輛車壞在了半路上,沒法拖走只好換一輛,車上有臺鋼琴,因為人少,抬下來就搬不上去了,後面堵了很多車,我就是其中之一。我想,搭把手就能過去了,所以,就過去幫忙了,因為沒掌握好力度,不小心撞到了頭。”冉染把受傷的經歷細緻的說了一遍。看在他是行善舉的份上,我沒和他計較,不過,還是得包紮一下,要不然大家會生疑的。
“我六點下班呢,你來這麼早幹嘛?”
“無聊唄。”
“無聊撓牆去!”
“我不是貓。”
“貓哪有你討厭啊?”
“柏可,不要這樣嘛,我對你是真心的……唉喲,你輕點。”
我充耳不聞,拽出紗布,從左到右纏了個七八圈,直到他嚴重抗議,我才開始打結。
“好了,回家找媽媽去吧。” 我摘掉手套,一邊穿大衣一邊往門外走:
“我是來找你的。”他急步跟了上來,完全不顧急診室外那一大票囧囧有神的驚愕目光。
“我不是你媽。”
“我沒說你是我媽。”
“那你還不走?”
“我不是來找媽的!”
“說髒話會捱揍的。”
冉染哀怨了:“別耍我了。”
“你還耍過我呢。”我偏頭看著他頭上的紗布道:“這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我已經道歉了,原諒我吧,原諒我吧,原諒……”喋喋不休的魔音忽然一頓,冉染停在了急診室的大門前,將鋥亮的大門玻璃當成鏡子照了照,繼而風中凌亂的驚呼:“這是什麼東西?!”
我回眸微笑:“蝴蝶結啊,漂亮吧?”
用紗布打蝴蝶結可是個技術活,打個比拳頭還大的蝴蝶結,還不讓他發現,難度就更高了,我做到了,醫院的人看到了,所以,我圓滿了!
可是,我低估了冉染的臉皮,他只凌亂了一小下就淡定了下來,繼而,戴著那個扎眼的蝴蝶結跟在我身後,繼續念:“原諒我吧,原諒我吧,原諒吧……”
那種聲音,那種調調,那種姿態就像一隻大蒼蠅在你耳邊嗡嗡個不停。
我忍了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