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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來給我聽聽。”

“文王、周公、孔子、孟子、左丘明、莊子、司馬遷、班固、諸葛亮、陸贄、范仲淹、司馬光、周敦頤、程頤、張載、朱熹、韓愈、柳宗元、歐陽修、曾鞏、李白、杜甫、蘇軾、黃庭堅、許慎、鄭玄、杜佑、馬端臨、顧炎武、秦蕙田、姚鼐、王念孫。”

紀澤每數一個,曾國藩就扳下一個指頭,數到“王念孫”時,恰好三十二個。曾國藩感到滿意,說:“我寫了一篇《聖哲畫像記》,你拿去好好誦讀,以這三十二個聖哲為榜樣,時時鞭策自己。”

“是。”紀澤答,那恭敬嚴肅頗像曾國藩祗領聖旨時的樣子。

曾國藩又問了兒子關於叔祖父當時出殯安葬的情況,以及母親、四叔父和各位嬸母的飲食起居。

“紀耀今春出嫁,我也跟紀靜一樣,只付二百兩銀子回家,陳家沒講空話吧?”

“陳家倒是沒說什麼,旁人都不相信,說是大學士嫁女,只有二百兩銀子嫁妝,天下哪有這樣的怪事!”紀澤笑笑說,“二妹出嫁的前一天,她的一把金耳挖被賊偷了。”

“紀耀哪有這種東西?”曾國藩皺著眉頭問。

“是母親偷偷替她打的,只有七錢重,用去二十兩銀子。為了這個金耳挖被偷,母親一連三個夜晚未睡好覺,淚流不幹。這事傳出去,大家都說大學士夫人竟為一個金耳挖這樣傷心,可見家中金銀不多。於是,二百兩銀子嫁女也就相信了。”

“今後紀琛、紀純、紀芬出嫁都以此為定例,一律二百兩。”過一會兒,曾國藩又問,“你們兄弟最近讀些什麼書。”

“紀鴻跟鄧先生讀《詩經》《爾雅》,我在讀《漢書》。”

“我生平最愛讀《史》《漢》《莊》《韓》四書,你能讀《漢書》,我很欣慰。”曾國藩順手從案桌邊拿起一本《漢書》翻了翻,“我每天不管事情多忙,都堅持讀史書十頁。你現在無事,至少要讀七八十頁。讀《漢書》有兩種難處,一是假借奇字多,一是難解的句子多。你必須先通小學、訓詁之學,先習古文辭章之學,才能把《漢書》讀通。”

“父親指教的是。兒子於小學、古文辭章之學基礎都不深厚。”

“錢警石老先生、俞蔭甫、莫子偲等人都精於小學、訓詁之學,你遇有疑難,可多向他們請教。黎蓴齋、吳摯甫他們,年齡和你差不多,古文根基卻比你深厚得多,你要放下大公子的架子,平素多與他們相處。”

“兒子讀書十多年了,總像還未得到讀書的奧妙似的,父親,這讀書到底有沒有訣竅?”這幾年來,曾紀澤一直在想這個事,今天可以當面向父親請教了。

“讀書沒有訣竅,就在於熟讀深思,但要說一點沒有也不是。”曾國藩思索了一下,說,“依我之見,讀書的訣竅在看、讀、寫、作四字緊密配合,每日不可缺一。這話我以前好像對你說過。”

“我還想請父親詳加指點。”紀澤瞪著兩眼聚精會神地望著父親。這雙眼睛的外形與父親極像,但明顯缺乏父親那種威凜逼人的神采,而顯得柔軟溫和,它來自母親歐陽夫人的遺傳。

“看,指的默觀,如你去年看《史記》《韓文》《近思錄》《周易折中》,今年看《漢書》。讀,指的高聲朗誦,如《四書》《詩》《書》《左傳》諸經,《昭明文選》、李杜韓蘇之詩,韓歐曾王之文,非高聲朗誦則不能得其雄偉之概,非密詠恬吟則不能探其深遠之韻。譬如富家居積:看書則好比在外貿易,獲利三倍;讀書則好比在家慎守,不輕花費。又譬如兵家戰爭:看書好比攻城略地,開拓土宇,讀書則好比深溝堅壘,得地能守。二者不可偏廢。至於寫和作——”

“寫和作不是一回事嗎?”紀澤插話。

“不是一回事。”曾國藩溫和地對兒子說,“寫,是指抄寫。對於好的文、句和章節,不但看、讀,還要寫,將它抄一遍,記得就更牢了。真行篆隸,你都愛好,切不可間斷一日,既要求好,又要求快。我生平因寫字遲鈍,吃虧不少,你須力求敏捷,每日能作楷書一萬,那就差不多了。”

“我一天到黑坐著不動,還只能寫八千。”

“努力練,可以做得到的。羅伯宜抄奏摺,一天能抄一萬二,晚上還可以陪我下圍棋。”曾國藩拿出一份羅伯宜剛抄好的普通奏摺給兒子看,“羅伯宜不但抄得快,而且沒有差錯,一篇奏摺抄下來,一個字不改,我每個月給他三十兩銀子薪水,跟其他幕僚差不多。有人不服氣,說羅伯宜年輕,沒有別的長處,就這點能耐也拿這多銀子。我說,他這點長處就值得拿三十兩銀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