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離醒來的時候睜眼眼前便是一片漆黑,這幾天其實白天的時候都時不時會有一會兒看不見東西。
紅蔓的毒到了後面這便是無法避免的情況,他只怕李崇知道了要害怕,想起昨晚他睡在這裡,他有些心慌,也不知此刻是什麼時辰了。
他閉著眼睛緩了片刻,再睜開的時候依舊是一片漆黑,他只能輕輕探了手向身邊的位置,旁邊被子裡的溫熱已經不剩多少,想來此刻時辰不早了,李崇應該是早朝去了,他這才撐起些身子:
“來人,喚顧太醫過來。”
門口候著的小太監立刻喚了顧亭進來,顧亭看到這人目光不對心裡便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是不是又看不見了?”
宋離輕輕點了點頭,顧亭立刻抓了他的手腕起來把脈,牽機的毒雖然暫時被壓了下去,但是宋離的身體損耗的太嚴重,紅蔓的症狀還是越來越明顯了:
“多久了?”
宋離看不見東西只能靠在迎枕上,抬手搜了搜額角:
“有一刻鐘了吧。”
顧亭的眉頭蹙起:
“失明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不能再拖了,明日開始我便開始給你解毒。”
宋離微微低垂著頭沒有說話,每次看到他沉默的樣子顧亭都頭疼:
“如今陛下也親政了,你該做的也做完了,就靜下心來解毒吧。”
宋離其實是盤算著南境的訊息,其實在南境爆發戰爭之前他便接到了南境的番子送來的密信。
密信中的內容與徐孟成有關,言說徐孟成的幾百私兵行蹤有些問題,經常十天半月不見蹤影,而且徐孟成曾私下接觸過炮火營的人。
赤衣族一直以來都是居於深山,怎麼會忽然便聯合了扶南三國攻打南境?李崇剛剛親政,南境這一仗至關重要,他握緊了手心:
“解毒時也會失明是嗎?”
顧亭點頭,想起他現在看不見,才出聲:
“是,解毒需要下重藥,過程中中毒的症狀都可能發生,但是隻要毒解了,你自然還會看見的。”
宋離不置可否:
“南境的訊息最快明日就會傳到京城,再等等。”
他知道李崇在南境沒有太多可靠的人,直廷司的訊息幾乎是最快可以到達京城的信報了,他總覺得這場戰爭來的太過蹊蹺,他若是此刻解毒,後面恐怕沒有心力再考慮其他事兒,此戰只能勝不能敗。
顧亭嘆了口氣,心裡想著這件事兒以後不能和宋離說,要直接和陛下說,陛下知道了,宋離這毒是非解不可的。
宋離這一次失明持續的時間最長,兩刻鐘過去了他才能重新看到光亮,他看了看時辰又看了看外面:
“陛下下早朝了嗎?”
張衝身邊的小太監立刻回話:
“回督主,朝會已經散了,只是陛下出宮去了。”
而此刻兵械庫的廳堂中,李崇拿著剛才小吏記錄下來的小
紙條,開始計算有問題的器械機率,估算這一批軍械質量,火藥類的炸藥僅有兩個沒有炸響,算是在可容忍度範圍內,倒是單雷機不合格的機率高了一些。
李崇擰眉看著百分之五點三的機率,高了,按說三雷機的製造要比單雷機複雜,但是三雷機的故障率卻遠低於單雷機,這從原理上說不過去。
他再看了一眼有問題的單雷機的庫位,幾乎都是一個庫中的,而這個庫中儲存的地雷類火藥也有一個沒有爆炸,所以有可能是儲存的原因。
“林慶安,丁字號庫房客可有什麼同其他庫房不同的地方,怎麼單單隻有丁字號庫房的單雷機有問題的這麼多?”
林慶安臉色微變,連忙跪了下來:
“回陛下,丁字號庫房的地勢最低,前年年底被水淹了一次。”
李崇瞭然,如果是水淹過那槍確實有可能受影響:
“前年水淹可有上摺子上報?兵部知曉此事嗎?淹了多少?”
兵部尚書立刻開口:
“臣不曾看到水淹兵械庫的摺子。”
林慶安的冷汗都下來了,他當值這麼多年兢兢業業,這事兒他本也想要上報,只是前年老掌事還在,老掌事的女兒嫁給了首輔庶出的侄子,當時怕此事爆出去三品榮休的事兒就告吹了,便壓著他沒有讓他寫摺子。
“水淹了三層架子,是臣有罪,是臣有罪。”
李崇其實對林慶安的印象還不錯,單說這帳管的確實足夠細緻,比之現代的倉庫明細賬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