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裡燭影一暗,一人從窗外飛身躍到廳內,哈哈一聲長笑,大廳正中椅上已端端正正的坐著一人。
眾人相視,但見是個容貌瘦削的中年漢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長袍,臉上帶著一股乖戾執拗的神色。眾人適才見了他飛入花廳的身手,輕功高明之極,無不驚佩。
段譽笑道:“這位兄臺出手甚快。武功想必是極高的了。尊姓大名,可得聞歟?”
那高瘦漢子尚未答話。王語嫣走上前去,笑道:“包三哥,我只道你不回來了,正好生牽記。不料你又來啦,真好,真好。”
段譽道:“唔,原來是包三先生。”
那包三先生向他橫了一眼,冷冷道:“你這小子是誰,膽敢跟我羅裡囉嗦的?”
段譽道:“在下姓段名譽,生來無拳無勇,可是混跡江湖,居然迄今未死,也算是奇事一件。”包三先生眼睛一瞪,一時倒不知如何發付於他。轉頭對姚伯當說道:“姚伯當,我跟你說,你那膿包師弟秦伯起,他再練三十年,也不配慕容公子去砍他一刀。再練一百二十年,慕容公子也不屑去砍他四刀。你可以滾了。”
姚伯當一愕之下,臉色鐵青,伸手按住了刀柄。包三先生道:“你這點微末功夫,休在我面前班門弄斧。我叫你快滾,你便快滾,哪還有第二句說話的餘地?”
“欺人太甚!”姚伯當怒吼道,他本就是來尋仇的,憋了一肚子火氣,哪裡經得起包不同如此言語,一聲大吼,提刀往包不同頭上砍去。
王烈暗自搖頭,這姚伯當不過是二流高手的初期,看包不同的身手,已經摸到了一流高手的門檻,兩人相差不知幾許,果然,包不同一側身,已經擠入姚伯當懷裡,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腰帶,口中喝道:“滾吧。”姚伯當的身體已經被他扔出了花廳。
秦家寨群盜發一聲喊,紛紛追出,將他抱起。姚伯當道:“快走,快走!”眾人一窩蜂般去了。
“司馬林,你還不走?”包不同斜眼看著還在跟諸保昆對峙的司馬林等人,冷聲道。
“司馬林此來是為了報殺父之仇,大仇未報豈能輕易離去!”司馬林說道。
包不同道:“聽說你到姑蘇來,是為了替你父親報仇。這可找錯了人。你父親司馬衛,不是慕容公子殺的。”
司馬林道:“何以見得?包三先生怎麼知道?”
包不同怒道:“我既說不是慕容公子殺的,自然就不是他殺的了。就算真是他殺的,我說過不是,那就不能算是。難道我說過的話,都作不得數麼?”
司馬林心想:“這話可也真個橫蠻之至。”便道:“父仇不共戴天,司馬林雖然武藝低微,但就算粉身碎骨,也當報此深仇。先父到底是何人所害,還請示知。”
包不同哈哈一笑,說道:“你父親又不是我兒子,是給誰所殺,關我什麼事?我說你父親不是慕容公子殺的,多半你不肯相信。好吧,就算我殺的。你要報仇,衝著我來吧!”
司馬林臉孔鐵青,說道:“殺父之仇,豈是兒戲?包三先生,我自知不是你敵手,你要殺便殺,如此辱我,卻萬萬不能。”
包不同笑道:“我偏偏不殺你,偏偏要辱你,瞧你怎生奈何得我?”
司馬林氣得胸膛都要炸了,但說一怒之下就此上前拚命,卻終究不敢,站在當地,進退兩難,好生尷尬。
包不同笑道:“憑你老子司馬衛這點兒微末武功,哪用得著我慕容兄弟費心?慕容公子武功高我十倍,你自己想想,司馬衛也配他親自動手麼?”
司馬林尚未答話,諸保昆已抽出兵刃,大聲道:“包三先生,司馬衛老先生是我授藝的恩師,我不許你這般辱他死後的聲名。”
包不同笑道:“你是個混入青城派偷師學藝的奸細,管什麼隔壁閒事?”
諸保昆大聲道:“司馬師父待我仁至義盡,諸保昆愧無以報,今日為維護先師聲名而死,稍減我欺瞞他的罪孽。包三先生,你向司馬掌門認錯道歉。”
包不同笑道:“包三先生生平決不認錯,決不道歉,明知自己錯了,一張嘴也要死撐到底。司馬衛生前沒什麼好聲名,死後怕名更糟。這種人早該殺了,殺得好!殺得好!”
諸保昆怒叫:“你出兵刃吧!”
包不同笑道:“司馬衛的兒子徒弟,都是這麼一批膿包貨色,除了暗箭傷人,什麼都不會。”
諸保昆叫道:“看招!”一招“上天下地”,左手鋼錐,右手小錘,同時向他攻去。
包不同更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