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遠眺,透過遠處湖面上蒸騰的絲絲煙靄,可以看見湖心小島上的亭子飛簷翼然的輪廓。
手被輕輕握住,熟悉的溫暖滲入面板裡,融入到血液,最後傳遞到心底,有些灼痛。她默然轉頭,看著他正望向遠處的英俊側臉,專注的表情讓她覺得他應該是無意中握住了自己的手。於是,並沒有掙開。
移開目光,她望向遠方隱約可見的山脈。
“小時候,每當我看到遠處延綿不絕的群山,總是會問山的那一邊是什麼,有人說,山的那邊還是山。我不相信。”寤生微微一笑,輕緩的聲音打破了沉靜,“那時候很傻,總是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
“後來呢?”他問,“找到答案沒有?”
寤生搖搖頭:“沒有。山的那一邊,我從來沒去過。直到現在,才發現當初的自己執著這種問題很可笑。其實在哪裡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無論在哪裡,心裡都會有另一個人陪著自己。
她的目光追隨著天邊的一片浮雲,纖柔的手指擠入他的指縫間,微微緊了緊,感受著從他的手掌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暖。“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放手。”她低低地道。
胤禛的手指顫動了一下,“這句話,好像應該我說才對。”
她眸色幽深,沉默不語。她不會再選擇離開,她只想陪著他,直到老去——無論他是運籌帷幄的胤禛,還是坐擁江山的雍正。
她知道終有一天,他會站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上,君臨天下,睥睨四海;受萬人矚目,是否也有別人想象不到的孤獨?既然他不會放開她,她便也不會放手。
這世上若有一人可以免她孤苦無依、免她顛沛流離,在她年老之後一無是處之時可以不求回報的給予她最奢侈的溫暖——這個人,只會是他。
“你信我?”他低聲問。
她點頭。
他握緊她的手,拇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她滑膩如玉的手背,聲音簡短低沉,卻又彷彿混著一聲嘆息:“你放心。”
寤生有些疑惑地轉過頭看他:“放心什麼?”
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捂住:“我說過的話,永遠不會改變。”他那雙似乎能將一切光芒寂滅的深瞳中洶湧著一股暗潮,卻只是一瞬間,又變成了如暗夜之海般地漆黑靜穆。
她愣愣地凝視了他片刻,想要問他究竟指的是哪句話,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
時光從指縫間流過,轉眼就到了除夕,寤生頭幾日就帶著孩子回到了府裡。當天去跟那拉氏請安的時候看見了年氏也在,寤生清冷的目光在她微隆的小腹上掃視而過,向她點頭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倒是她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神色似乎有些許的不自然。
寤生剛坐下同那拉氏閒聊了兩句,年氏就起身告辭了。
那拉氏握了握她的手,唇邊噙著一朵柔和的笑容:“妹妹最近身體如何,後院的事兒也多,我也沒能抽個空閒去園子那邊看你。”
寤生微微一笑:“挺好的,最近一年都沒怎麼生病,胃口也比從前好多了。”
“那就好。”那拉氏遲疑了一下,才復又笑著道,“我有件事想讓妹妹幫忙,不知妹妹能否賞臉。”
“什麼事姐姐只管說便是,我能幫上的一定不會推辭。”
“是這樣,以前這府裡的事都是年妹妹給我打下手,可是最近已到了年關,事情越發多了,年妹妹又懷了身孕,需要調養身子,我就不便再麻煩她。我知妹妹是知書識數的,所以想勞煩妹妹一些時日,過了正月就好了。”
寤生沉吟片刻,笑著道:“姐姐這是看得起我,我怎會推辭。不知需要我做些什麼?”
那拉氏微微鬆了口氣,見她性格爽快也越發喜歡,解釋道:“前面的賬務雖然繁雜,但所幸有蘇培盛幫我,倒不覺緊張;只是後院子裡最近各種進出帳務的事兒多起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得讓妹妹幫我做一下帳。妹妹若答應了,我一會兒就讓人把東西給妹妹送過去,怎麼做都寫清楚,妹妹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問我就行了。”
寤生點點頭:“好的。”
那拉氏歉意地一笑:“要勞累妹妹這一個月了。”
“無妨,能為姐姐分憂我也高興不是?”寤生回握了握她的手,語氣坦然柔和。
晚上正在屋裡看賬本,年氏來了,不等小竹通報自己就進了裡屋去。
“啪”地一聲,她將一本冊子丟在寤生面前。寤生詫異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拿起冊子開啟:“這是……”
“這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