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你如何看我,無論我在你心裡是否有一個位置,你都別忘了,有一個人一直在真心喜歡你。他什麼都不求,只求你不要忽然對他不理不睬,不要忽然把他當成了陌路之人。”因為他其實害怕,你會將他忘記。
寤生凝望他半晌,像是允諾一般點頭:“我不會。我會永遠記得他的。”哪怕她終有一天離開這裡,這個瀟灑恣意卻又溫柔體貼的少年,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原本從永和宮出來她的心是紛擾凌亂的,像一團亂麻糾纏不清。德妃的話如同柔軟的刺紮在心上,最初沒有感覺,但漸漸就感到一陣陣尖銳的疼痛。一直以來她都是被動的,境遇的改變是她完全無法預料與掌控的,可是為什麼自己無端的陷入之後還要莫名負擔所有的責任?這難道就是弱小者不能改變的命運?
然而當她看到這樣的十四,心卻奇蹟般地平靜下來。生活本就是歷練,既然為了期待中的結局一定會付出代價,那還不如活得更灑脫一些。無論會發生什麼,只要心中還有堅持就可以了。
一旦自省,心情也就隨之好起來,儘管最近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工作量加大了不少——每天不僅要負責乾清宮端茶遞水;帝王用膳也要命她在一旁服侍,最後乾脆又讓她做了御膳房司膳領班中的一員,專門負責帝王晚點的粥羹;寫字的時候要她研墨;就連有時候去慈寧宮也要她隨侍。她儼然成了康熙的一個跟屁蟲了,歇息的時候除了夜晚正常睡眠時間,就只能趁著康熙上朝聽政或者同臣工議事時才有機會開個小差。
不過令她欣慰的一點是,她的月俸漲了,從原來的每月四兩漲到了六兩。儘管仍然不算很多,但是比一般的宮女太監還是多了不少。她沒事兒就默算:若是以後十年月俸都是這個數兒,自己再節約一些,那等她出宮的時候就能攢下一筆錢了,到時也許能買座小宅子,再買塊地……想到這兒的時候她的腦海中掠過胤禛的身影,漸漸便覺得有些沮喪了。
許久之後她嘆了口氣:將來的事誰又知道呢?想也是白想。
“姑娘,別人領了月錢都是歡天喜地的,你怎麼唉聲嘆氣的?”一臉和氣的庖長憨厚地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姑娘小小年紀愁些什麼?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好就行了。……這是皇上的宵夜,快端去吧。”
寤生恍然,笑著接過擱著一碗燕窩粥的托盤:“知道了,謝謝庖長。”
到了暖閣外,李德全進去先傳了一聲,出來用銀針在粥內試了毒,又拿起托盤上多出來的一個小銀匙嚐了一點,察覺無事才對她點了點頭。寤生放輕腳步進去,見康熙在批閱摺子,遂低眉走到炕邊,將燕窩粥輕放在了几案上。
“唔,你嚐嚐燙不燙。”康熙望了一眼,繼續寫字。
那碗裡就只有一個羹匙,剛才的小銀匙已經被收走了。寤生遲疑了片刻,只好放下手中的托盤,猶疑著端起碗嚐了一小口。“皇上,不燙,熱度正好。”
康熙停下筆又瞅了一眼那個青瓷小碗,蹙了蹙眉:“朕現在還不太餓,吃不了那麼多,你先幫朕吃一半。”說完又提筆寫起來。
這都吃不完?寤生也蹙了眉,難道是康熙胃口不好?他每日操勞國事,每頓最多也不過吃兩小碗米飯,怎麼會連這麼一小碗燕窩粥都吃不下?莫非是他最近身體有什麼不適?
她鼓起勇氣輕聲道:“皇上您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要不要召太醫瞧瞧……”
康熙筆下微微一頓,隨後不慌不忙地將這份摺子批完,擱下筆看向她,挑了挑眉:“怎麼,你擔心朕?”
寤生心頭一跳,垂眉頓首:“皇上是一國之君,整日為國為民操勞忙碌,子民為皇上龍體掛懷,也是應盡的本分。”
康熙忽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眸色未明地瞅了她半晌:“這麼說你也不過是在履行作為朕的子民應盡的本分?”
寤生本就是個吝於表達的人,此刻康熙問這話豈不是要讓她非將心裡話說出來不可了?咬了咬唇,雖然覺得彆扭但終是開口:“回皇上,不全是……寤生是真心希望皇上能身體健康。皇上身體若不舒服,寤生怎能不擔心?”
康熙勾唇一笑,眉間漸漸舒展,“朕身上很好,最近胃口也不錯。只是這會兒不餓,所以你先幫朕吃掉一半,朕先把這最後一份摺子批閱完。”又指了指几案對面,“你坐那兒。”說完不再理她,翻開摺子看起來。
寤生無法,在几案對面的炕沿兒坐下,默默吃粥。果然是御膳,還真是美味,不過她仍是小口吃著,若是擱平時,這麼一小碗還不夠她幾口的。
康熙批完奏摺,將筆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