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率兵出征那日,平城百姓都出來看熱鬧,姚瓊沒得到一個將領應該有的歡送聲,人群中唯有唾棄辱罵交相輝映。
服過解藥,他身上的潰爛已經好了,臉上留下一些深色的疤痕,讓他原本俊美的臉看起來甚是可怖。
宋軼站在人群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十餘年前,父親被冤枉通敵賣國,下了大獄,劉煜請命帶兵收復洛陽的情形。
宋軼看了一會兒,轉身離去,薛濤和喬三在她前後撐開人牆,沒讓一人碰到她的衣角。
劉煜站在麒麟臺的臺階上,看著她緩緩走來,神色有些慘淡,知道這一幕定是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兒,伸出手,宋軼看了一會兒,乖乖將爪子放在他手心。
“可是覺得我太冷酷?”宋軼報仇,從來不會讓自己手上沾染血汙,而今日姚崇的下場卻是劉煜一手促成的。他很怕宋軼斥責他這種行為跟當年的王贊和姚崇又有什麼區別?
他不想宋軼將他看成那種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人。
宋軼將臉貼在他胸口,呢喃了一句,“謝謝。”
那一剎那,劉煜冰涼又忐忑的心溫暖起來,盪漾了一池春水。
姚崇的死訊傳來是在三天後,原本他已經逃出了武川,卻受不住被人當賣國賊指手畫腳,帶著姚家殘餘舊部去偷襲武川,結果落入社侖包圍圈,萬箭齊發,姚崇與他的殘部立刻被射成刺蝟……
宋軼在屋子裡坐了一日,手裡提著筆卻一直沒有落下,心裡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李宓張羅了一桌豐盛的酒宴,雖然什麼話都沒說,卻是要慶祝宋軼最後一個仇人終於從這個世上消失,她再也不必揹負這些沉重的枷鎖。
她自由了!
可自由了的宋軼看起來很是無精打采。
小濤濤在她門口站了一天,給劉煜的稟報卻是:宋先生的樣子看起來生無可戀……
劉煜當即嚇得皮都麻了!
什麼叫做生無可戀?
她靠著這樣的血海深仇支撐了十餘年,如今這一切都結束了,她是不是突然失去了生存的價值?
於是,本來就是慶祝的宴會透出了詭異的緊張感,連李宓都忍不住給宋軼多斟了兩杯酒。宋軼看起來跟尋常一般模樣,笑眯眯的小臉蛋,幾乎看不出一點異常,可這更讓他們緊張了。
夜宴後,宋軼在紫藤蘿樹下坐了好一會兒,盯著頭頂上的位置,今日孫朝紅沒有來,她心理更空落了,怏怏回到房裡,發現房間有昏暗的燭光,她愣了愣,推門進去,只見美人正好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一身水汽氤氳,浴袍半遮半掩,燈火映照下,美得不染凡塵。
突然他將浴衣一解,露出結實的胸膛,修長的四肢,還有那蜜色肌膚,誘惑著人的所有感官。
“今日,便由本王來犒勞你吧?”男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宋軼沒忍住,徑直撲到美人身上,劉煜的血脈那一剎那全都炸開了。
這注定是個銷魂迷失的夜晚,積攢了十年的所有愛恨情仇全都宣洩在這一夜。身體交纏在一起,扯也扯不開,抵死纏綿,彷彿這個世上只剩下他們,他們的世界只有彼此。
李宓因為擔心來送夜宵,便只看到門外小濤濤癱得毫無人色的臉,以及屋裡傳來的床榻桌椅等等的吱嘎聲,有那麼一剎那,他覺得自己得重新為宋軼添置傢俱擺設了。
李宓將夜宵給薛濤,拍拍他的肩膀,同情道:“辛苦了。”
小濤濤臉色突然變得血紅,夜宵差點沒拿穩。
起初是宋軼主動的,劉煜任她予取予求,可小混蛋的體力實在不敢恭維,他還沒爽到她又不動彈了,於是劉煜貼心地化被動為主動,將小傢伙侍候得直哼哼,直到榨乾她最後一點精力才肯罷手。
從那天起,連續三天兩人竟然沒出過一次門,中間還真他孃的換了一次床。
再見多識廣的李宓也不淡定了,好不容易等著門主動開了,劉煜那個混蛋一臉神清氣爽地走出來,李宓咬牙切齒地說:“你是禽獸嗎?”
劉煜神采飛揚,故意嘆息了一聲,“要讓她重新找到生命的樂趣,我也是很辛苦的。”
李宓差點一口血嘔出來。
因為武川的事,武威公主的婚事推遲了。捷報傳來差不多是一個月後的事情。姚瓊大破社侖,將柔然軍隊趕出六鎮範圍,卻在凱旋歸來時,不知從哪裡射來一支箭,一箭穿心,姚瓊當場斃命。
宋軼又有些恍惚,劉煜急匆匆衝到她房間,擔憂地看著她,深怕她又要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