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急切的說明來意之後又有氣自己的沉不住氣,但是看到薛仁貴真的一副想要撂挑子不幹的樣子,也只能把自己的來意說清楚。最近四鄰邊疆都不得安寧。尤其高句麗那裡又頻頻發生動亂,薛仁貴之後的幾任安東都護都因為辦事不力被撤了下來,朝廷又不能再用兵,所以算來算去,能安撫遼東地人選非薛仁貴莫屬。只是朝廷先前才剛剛罷了人家的官,撤了人家的爵。這一下又要一個老人去千里之外的遼東賣命,再怎麼厚臉皮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皇帝就拍李賢去薛家走動走動,說說情,看能不能讓薛仁貴心甘情願的再次出使遼東。
薛仁貴聽了李賢的話,沉默了很久,最後卻仍然是笑著搖了搖頭“王爺言重了,老臣並沒有你想地那麼能幹。我這一個糟老頭子,遼東的局面我怕我收拾不來。你看看我這都一把年紀。早就是半截土埋在身上的人了,去了有什麼用?說不定人還沒走到,就死在了半路上了。晦氣!”
“老將軍你可是還在生著朝廷的氣?我知道上次的處罰對你老處置不公。可是你就不能看在百姓的份上,再出使這一次?眼下正是國家用人之際,您應該以大局為公!”李賢也知道,吐蕃兵敗之事薛仁貴完全就是給人做了替罪羔羊,從頭到尾他一直在上書說此戰不可,但還是為了顧及皇帝的面子而勉強出征。出征之後又因為朝廷內部派系林立的問題,不能自行安排將領,對軍隊無法做到如使臂指而導致兵敗。最最讓老將軍灰心的可能還是最後地處置。為了平衡朝堂之上的利益,拖延了兩個多月的判決。最後以對臨陣脫逃地郭待封和死戰到底的薛仁貴是各打五十大板,同樣個採取了銷職貶為庶人的懲罰。恰恰是這看上去最公平的懲罰,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對誰不公平。李賢想,任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性,薛仁貴在領了詔書之後立馬賣掉家產遷到這偏僻的小村子,恐怕也是對朝廷無言的抗議吧。所以當下他也擔心薛仁貴因為這個心結而拒絕朝廷的再次徵召,不知不覺話就說重了。
“我想我還沒有老到分不清什麼是大局,什麼是私利,需要雍王你來指點吧。”薛仁貴哼了一聲。話裡談不上客氣,在他眼中李賢就一個毛孩子,當年老子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現在竟然還敢教訓我什麼是大局為重,真是笑話!
人到了五六十歲,很多功名利祿都看開了,但是有些執念還是放不開的。例如尊嚴,例如驕傲。身為一個兵者,為國盡力。為主盡忠。在戰敗時對於流言蜚語不加狡辯,不推脫責任。這是他地本分。儘管他也有很多委屈,但是身為將者的尊嚴與驕傲讓他把這一切都壓在了心裡,即使對最親近的兒女也沒有抱怨半句。他等了半天,只不過想等一個體面的死亡而已,但是他沒有想到,皇帝雖然沒有要他的命,但是竟然把他跟郭待封那種小人放在一個地位上處理了。與那種人為伍,薛仁貴覺得這簡直是對自己的羞辱。在他看來那等小人,私自調兵,不聽指揮,延誤軍情也就罷了,臨陣脫逃,謊報戰果,哪一樣都夠將他千刀萬剮了,誰想到朝廷最後一個平平淡淡的罷官免職就完了?看到郭待封舒了口氣的樣子,如果不是女兒攔著,饒是薛仁貴脾氣再好也生了想去金鑾殿打官司的心。
這次朝廷地處置讓他傷透了心,儘管在兒女眼前仍然是什麼都不在乎的樂呵樣,但是心底還是有滿腔的怨氣無處發。朝廷這行為算什麼?軍士們在外面拼死流血流汗,抵不過朝堂上那些文臣們動幾下嘴皮子。一輩子不與人爭權奪利,不進朝廷中樞,不拉幫結派,戰戰兢兢的打好每一仗,但最後還不是落得被人傾軋的下場?如果不是有人眼紅自己手上的兵權,想要安插親信進去,自己又怎麼會受這無妄之災?
朝廷上的一皇一後,都不是好惹的主,自己一把年紀的,還是少摻惹地妙。
“王爺幫老臣轉告一句,老夫近來身體有疾,可能要在家休養數月。多謝聖上垂青,還記得我這把老骨頭。只是這遼東之行,我真地去不了。王爺也不用再浪費時間在我這裡,畢竟這裡離長安真的有些遠。”薛仁貴冷淡而不失禮數地表明自己的意思,然後派人將李賢送了出去。吩咐家人,以後要再有這個王爺來,一律說老爺不在。
第一百零三章 翁婿兩人各懷心思
趕走了李賢,薛仁貴心裡總算舒了口氣,回頭再看看四處忙碌的蘇靖,確確實實的感覺到老實人有老實人的好處,至少讓人安心。
薛仁貴當初刁難蘇靖的難題並不是隨隨便便想出來的,他第一次考察的便是蘇靖的應變能力。蘇靖身手好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帶軍幾十年,莽夫還見得少?僅憑身手好是不足以娶他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