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照顧我。讓我死算了,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別胡說。”我把手指放在小蝶的唇上,讓她別再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小蝶把我的手拿開,“我感覺好多了,讓我出院吧。”
“不行,醫生說你至少還要住兩星期,兩星期後還要進行第二次手術。”
“醫生就知道賺錢,我不信我要住那麼久,還動手術?讓我走。”小蝶扶著床沿,掙扎著想要坐起,可她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多住幾天總不是壞事。”我儘量安慰她。
“不,醫院太貴了。我住不起也沒錢,我也不想花你的錢。”
“住院能要幾個錢,沒事的。”
“我又不是沒住過院,第一場手術也是你墊的吧,我不可能再讓你付了。等到家,我就把錢還你。”
小蝶不願花我的錢,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把我當朋友還是自尊心太強,“一場手術不過八千,而且我有醫療保險,還能報銷一大半。”
小蝶堅持不同意,堅持要走,我勸不動,只好喊來醫生,小蝶終於安分些了,因為虛弱,她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醒來,小蝶把我叫到床邊,給我一封信,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寫的。她讓我把信按地址送出去。
信的地址是大唐街的一個獨立院子,三層樓高,西式建築,院子裡著的名車非常扎眼。天氣炎熱,找到這,我的T恤已經被汗水溼透,劉海也黏在額頭。來給我開門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感覺和我差不多大,但比我白多了,相貌英俊但陰氣太重。這是小蝶的前男友嗎?我禁不住這樣想,本能地對他產生了敵意,從頭到腳,怎麼瞧他都不順眼。
“伊蝶讓我來送信。”我面無表情,對眼前的人,不想多看一眼。為什麼小蝶在自己病重的時候,想到的卻是他?為什麼我付出了那麼多,小蝶還是忘不了他?眼前的人到底有什麼好,瘦弱甚至猥瑣,無非長得好看一點,有錢一些,這又怎麼樣?猥瑣是病態的溫床,人格畸形的人都跟他長一個樣!
“伊蝶?伊蝶是誰?”眼前這男人的聲音真是尖,”奧,等一下,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你等等。”他回屋不知道喊誰了,我在屋外被太陽曬得要發瘋。
接下來粉墨登場的是一箇中年婦女,很胖,兩層腮幫,脖子上套著黃金項鍊,像極了我曾經養過的一隻泰迪,她十根手指上帶著三個戒指,可憐的戒指,不知道被撐大了多少,腳趾上塗著指甲油,指甲油被燻得有些發黑。
女人開啟信,讀了不到一分鐘,把信對摺,再對摺,又對摺,還沒夠,接著對摺兩次,扔在褲兜裡,就像亭子裡的女人扔韓國的糖果皮一樣。
“喲,你是伊蝶什麼人啊?”女人面帶隱晦的譏笑,眼神裡滿是莫名其妙的嘲諷。
“我是她鄰居。”這個人,比剛才那個還讓我倒胃口,幸好早上沒吃多少飯。
“鄰居啊,”女人這次的譏笑沒有隱藏,嘴咧得像摔碎的爛石榴,“我那個女兒,從來沒讓我省心過,七八年了,沒喊我一次媽,現在生病了,沒錢了,哼哼,倒是知道夾著兩條腿回來了。”
我想扇她。
“你等著。”女人進屋後很快就回來,把一沓鈔票塞給我,一隻手捏著我的胳膊,“肌肉很結實嘛。”
為什麼現在是21世紀?我什麼都做不了。
回到醫院,我把錢給小蝶。
“多少?”她問。
“1000整。”
小蝶冷笑幾聲,把錢還給我,眸子裡閃著火。“亮,麻煩你再跑一趟,把錢還給她。”
我明白她的心情,我照做了。等我快出門,小蝶又讓我回去,她說今天我應該是累了,讓我明天再去。也好,一整天都不在小蝶身邊,我受不了。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了大唐街。這次敲門沒有人應,院子裡的車也不見了。問附近的人,說是這個院子裡的兩口子昨天晚上開車去青島度假了。
“兩口子?哼哼。”我在心裡冷笑。
我把一千塊錢攔腰撕成兩半,整齊疊放在信封裡,透過門縫,扔在他們的院子裡。
小蝶這時候應該正在掛水,我本應該儘快趕回去。可我心情又很煩躁,就隨便走著,琢磨著該從哪裡弄到錢。不知不覺又回到從前的老房子,那時候,小蝶住207,我住206。
現在它們都應該搬進了新的租客,小蝶陽臺上的花也不見了,鐵架子上空空蕩蕩,鏽跡斑駁。不過幾個星期,無論是207還是206,都顯得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