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好似終於累到極致,閉緊了眼睛。
第二卷 突厥篇 第七十六章 圍獵
七月的長安,遍地流火,熱得人的火氣也跟著大了起來。
大昱大興宮內,武德殿。
一個青衣男子跪在地山瑟瑟抖擻,“陛下恕罪,臣不敢有意隱瞞,臣只是不能確定……”
“啪”的一聲,茶杯於手上碎裂。
“說——他果真與阿史那賀魯有那等苟且之事?”冰寒俊臉溢著寒光,一雙俊目怒火升騰。
他,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枉他信了一次又一次,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陛下恕罪,臣不敢肯定……”青衣男子還是在堅持自己的立場。他可以將可汗的一切告訴他,但他不能折損可汗的名聲。
“不敢肯定?整個吐蕃都沸沸揚揚了,你還不敢肯定?”俊臉陰沉,銀牙緊咬。
“臣沒有親眼所見,便不敢肯定,可汗說過凡事要有證據,否則會被國法處置的!”
“證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還要證據!”
他果真,如此。探手撫上腰間的玉佩,那個人的玉佩,他一直掛著。用力,緊緊地攥住。
那日,他在路上暈厥,幸好有位老實漢子及時路過,好心相救,不然,他恐怕就此長眠不起,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待他第二日醒來,顧不得病弱的身軀,撐著孱弱的身體,就要去找他,可是救他的那對夫婦卻不讓他去。他還記得他說的那句話:“不行,我不去找,四弟就走了,他走了,我就找不到了……”一想到找不到這幾個字眼,一絲裂痛滑過胸口。
他要去找他,他想他,想他……從轉頭邁出那道門開始,從還未走出他的視線開始,從還聽得見他那聲呼喊開始,他就開始想了。這一路是怎麼熬過來的?寒冷,飢餓,病痛,都沒有那想念來得切膚,這樣的離開,叫他怎麼忍受以後的歲月。
子君——我回來了。
可是當他衝向客房,當他望見那空蕩蕩的房間,整顆心也猶如被掏空了一般。他來晚了,晚了。
“客官,那位客官昨日好似等人,便拖著那些人沒走,住到了今日上午,都快午時了方走。”
見不到了?見不到了?真的就見不到了嗎?一陣急火攻心,晃了兩晃,栽倒在地。
本以為,到了京師,便帶些護衛,去西突厥尋他,但那幾日父皇突然病倒,便沒得空。
而派出去守在邊城的探子卻回報,說他居然被那俊美的男子抱著騎在一匹馬上,去了高昌。他聽了心中一痛,真是一轉身就向別人投懷送抱了,真是可恨。
當他聽到西突厥右廂弩失畢部落的人說,他在西突厥這兩年,每日都要與突厥可汗同床共塌。聽聞此言,他半晌沒回過神來,心碎地想笑,那男子並沒有說謊啊,被矇蔽的只有他呀,只有他呀。
他到底還是騙了他。
於是,他將那藕色長袍,揉成一團就欲扔在地上。可是舉了半天的手終是認命地放下。他還是沒有辦法去厭惡他,眼前浮現著他每一個真純的笑臉,他總覺得,那才是真實的他。
而今,屢次強迫自己去原諒的他,居然做出那等可恥之事,那個叫做阿史那賀魯的人,是挾持他的人,他居然會委身於一個挾持他的人!真是人盡可夫!
可是,為何?自己對別人如此寬容,卻獨獨對他如此嚴厲?若是公治或尚真有那不容世俗的癖好,他也會寬容以待,可是為何對他不行?為何想起他睡在別人榻上,他便要失控?
衛子君!為何你要如此折磨於我。
眸中燒灼著火焰,骨節捏得咔咔直響,一種叫做妒火的東西燒灼曾經智慧的靈魂。
良久,一字一句道:“我要發兵西突厥,生擒乙毗射匱可汗!”
遼闊無際的大草原,延綿舒展,廣翱的天空,雄鷹展翅,大朵的雲,輕舒慢卷,草原的夏天,美得讓人心醉。
一隊盛大人馬呼嘯穿過草原,齊齊擁著中間的那抹絕世風姿。西突厥的少年可汗,身著綠袍,墨髮墨玉冠,丈許帛練裹額垂後,長長練尾飄蕩於風中。幾百人的達官顯貴,錦袍編髮,圍繞在左右。大隊的兵馬從後,槊纛飄飛,延綿不盡。
這樣盛大的場面,並非出兵打仗,而是——圍獵!
圍獵!有類出兵,就與行軍佈陣一般,先遣探馬往偵野物是否繁眾,然後使周圍屯駐的部落,設圍驅獸,進向所指之地。隊伍分為左翼、右翼、中軍,各有部將同齡,圍獵的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