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恆宇臉上的陰沉一閃而逝，沒有讓任何人發現。然後他露出平時陽光的笑容，衝著楚雅琴點了點頭：“楚總。”

楚雅琴也點著頭以示回應，和沐流芸一起跟著石恆宇，坐在了座位上。

“這裡能刷信用卡嗎？我沒帶手機。”

沐流芸擺了擺手：“沒關係了，兩份大肉飯，小宇哥會幫我結賬的，是吧？”

看著沐流芸俏皮的笑容，石恆宇像是沒聽到沐流芸的聲音一般，看著沐流芸臉色愈發低沉。

“小宇哥？”

“哦，哦，說得是啊，一頓沙縣，我還是請得起的！”

被沐流芸一叫，石恆宇才反應過來，自言自語般地回應著，然後轉身走回了櫃檯後，開始準備餐食。

因為楚雅琴和沐流芸下來得比較早，還沒有到人多的飯店，所以店裡只有這兩個客戶。

原本是石恆宇已經練習了很久的出餐，今天卻出奇的慢。他隔著櫃檯，看著和楚雅琴有說有笑，時而又露出羞澀表情的沐流芸，頓時失了神，左手緊緊攥成拳頭。

他不禁想起了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沐流芸的場景。

那是一天傍晚，剛剛經歷了家人出事、房子被收、玩伴離開，幾乎一無所有了的石恆宇，失魂落魄地坐在馬路邊的，呆然地看著一輛又一輛車從面前駛過，默默地在心中數著。

‘等數到一千，我就回家吃飯。’

石恆宇這麼想著。

“你還好嗎？”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心中默唸的數字，

石恆宇下意識抬頭看去，頓時愣住了：“林，林江璐？”

“那是誰啊？”

看著對方疑惑的表情，石恆宇突然發現了不同。他的玩伴林江璐是長髮，平時都是穿裙子。

但眼前的人，長得雖然和林江璐一模一樣，卻是短髮，比林江璐矮了一點，而且看穿著更像是男生。

“沒什麼”

意識到眼前人不是林江璐後，石恆宇轉回了頭，繼續盯著馬路上的車輛。

可還不等他開始數，就感覺身邊的座位有人坐了下來。

“我有點無聊，一起玩吧？”

“不玩。”

“你叫什麼名字呀？”

對方明明比自己矮很多，可是說話卻像是個大人一樣，讓石恆宇有些不爽，他一邊轉頭看向對方，一邊開口說道：“問別人名字之前，不是應該先說自己的名字嗎？”

一句話還沒說完，石恆宇就愣住了。夕陽的斜暉在對方的身後，一張笑臉像是在發光，好像比林江璐還要更好看一些。

“沐流芸，我叫沐流芸。”

“我叫”

“恆宇！恆宇！”

店長清麗的嗓音，打斷了石恆宇的思緒：“店長？怎麼了？”

“還在怎麼了，看看你的左手啊，笨蛋。”

石恆宇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左手的指甲不知何時已經嵌入肉裡，縷縷紅線從中湧出。

“真是的，怎麼做個大肉飯也能把手弄傷啊？”

店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將石恆宇擠到一邊。

大肉飯出餐簡單，盛點米飯、撈塊五花肉，再扔點青菜上去就完事了，根本用不到刀，他是怎麼把手弄破的？

“快去洗手間衝一下，我來出餐！”

石恆宇沒說什麼，自顧自地捧著手走進洗手間。關閉洗手間的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是沐流芸開心的笑臉。

站在鏡子前，石恆宇將手機放在洗手池上，手機螢幕上的一個紅點忽閃忽閃的。

“呵。”

他開啟水龍頭，自嘲地笑了笑。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你一個首富之女，跟我一起吃沙縣，有一種破碎的現實感。”

楚雅琴被說得一愣，旋即笑了起來：“首富之女，也不是天天山珍海味呀。”

雖然楚雅琴真的沒吃過沙縣小吃，但也不是沒吃過平民食物。尤其是泡麵一類的，在學習、工作繁忙的時候，都會吃上一口。

而且在出國留學之前，楚雅琴也按照楚家家規要求，去當了兩年的女兵。

“我們之間的生活，其實並沒有那麼大的區別哦，”

聽到楚雅琴的話，沐流芸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可不信楚雅琴，也曾經有過白天上學、晚上送外賣的生活，更不相信楚雅琴也有過當替身這種副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