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麼悲傷了吧。”
“悲傷?”歐陽少恭似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你是在同情我?”
芙瑤的眼中平靜如水:“其實……你連被人同情可憐的資格都沒有。”既然都是自作自受,那麼便應該有了覺悟。
歐陽少恭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那麼你又在哪裡看出我是在悲傷了?待我取回百里屠蘇身上的命魂四魄,一朝達成所願,自是喜不自勝,何來悲傷一說?”
就好像一盆仙人掌,芙瑤這麼想著。“你的心已經被憤懣填滿,被哀傷吞噬,只剩下一片空洞。它無時無刻不在乞求著,希望有一個人能夠理解它,希望有一處淨土可以棲息,希望能有一根救命稻草。你可知道……在凡人身上祈求這些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不過是知道了我是太子長琴,你就以為自己足夠了解我了麼?”
芙瑤笑笑:“我自然是不瞭解的。至少,我不理解,為什麼已經對人心絕望的你,還要一世一世地渡魂。”早早放棄,不也是一種解脫麼?不過,畢竟不能以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
歐陽少恭微微沉默,半晌之後方才開口道:“太深的痛苦會令人變得執著,哪怕面對死亡,也只能逆天而行,一步步走下去……”
“……太深的痛苦嗎?”收斂了自己心中的不以為然。“所謂痛苦,也不過是因為你放不下而已。”
“呵……芙瑤……夕瑤當真是幸運,在我看來,對生死之事毫無執念者,一定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絕望的別離……”慢慢平復了心境,歐陽少恭卻是稍稍收起了幾分厲色。
芙瑤幽幽一嘆:“你看,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說著卻是笑了起來:“若是一開始就不曾付出深刻的感情,又怎麼會在別離的時候絕望?太子長琴,束縛你的甚至不是天命,而是你自身的長情。”
一時之間,兩人卻是都沒有再開口。
“還真是涼薄呢。”末了,歐陽少恭只能這樣感嘆道。
“神明本就不該有情的。”且不說旁的,只是有了感情以後,便無法度過那永恆的漫長生命。芙瑤或許做不到習慣這一點,但是卻能理解,並且不斷努力適應這樣情感淡漠的狀態。
“也許你是對的。”歐陽少恭面上有些悵然之色。“只是,或許從前的太子長琴因為長情而感到絕望。不過,在我已然看開的現在,你以為我還會為這些而痛苦?此時此刻,我不過是想要讓你那百里師弟來品嚐一下絕望的痛苦罷了。”
“有差別麼?”芙瑤笑笑:“讓他絕望痛苦,不就是希望他能對你的事感同深受嗎?說到底,你還是希望有人能理解罷了。”若是果真看開,便不會在意了。
微一沉吟,卻是斂去了笑容,頗為認真地看著歐陽少恭:“我不能理解。對我來說,若是有一個人能夠完全理解我,那麼我只會覺得恐慌,那麼為什麼你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期待?”
“你以為,在你印象中的我,便是真實的我了麼?”你又憑什麼認為,我在期待旁人的理解?
“罷了。”知道這次的談話也只能是不了了之的,芙瑤便覺得與歐陽少恭爭辯沒有任何意義,反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反正,我也不過是出於對曾經的太子長琴的懷念而來和你說這些話的,既然無法改變現在的你,那麼也無所謂了。”
“如此看來,神女夕瑤,與凡人亦無不同。”歐陽少恭面上閃過一絲冷嘲:“一朝渡魂換身,便不再是過去的那人,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原來如此。”芙瑤瞭然:“這就是你一直解不開的心結麼?那麼你確實可以認為我與旁人無甚區別。”
“畢竟,在我來說,我確實希望在換了張臉換了個身份以後,過去的親朋好友不要來找我。與天真得想要同時擁有每一世所識之人認同的你,自然是不同的。”說罷,沒有任何猶豫,便徑自轉身離開。
“對了。”走出數步方才頓住,沒有回頭:“明日我便會離開,少恭的計劃還請自便。”不需要再猶豫,也不需要擔心。擁有這樣天真想法,卻仍然不願改變的你,縱使心機再深,手段再狠也決計不可能完美實現自己的計劃的。在輸贏這一點上,我更相信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的眼中明明滅滅,卻終是不再多想,緩步走出了客棧。
……
翌晨,在百里屠蘇等人確定了要出發去尋找仙芝煉藥以後,芙瑤和陵越便與眾人告辭準備回崑崙山了。
“好可惜。瑤瑤這就要回去了,如果能繼續一起出海就好了。”風晴雪面上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