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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零一座宮苑,遠離了太液池畔寵妃們居住的殿宇,但紅牆金脊,疏桐槐影,亦是十分高大,並非普通嬪妃可以居住。不由心下好奇,問槿汐道:“這是什麼地方?”

槿汐道:“那是端妃娘娘所居的披香殿。”

我默然頷首。我與端妃雖然私下有些往來,卻從未踏足她的宮室拜訪,一為避嫌,而來她也不喜歡。

我有身孕時她也十分熱絡,甚至不顧病體強自掙扎著為我未出世的孩子制了兩雙小鞋。我甚是感激她的心意,端妃卻不喜歡我去拜訪。我小產之前,她又病倒了,聽聞病得不輕,然而病中仍不忘囑咐我好生養息。再後來我遇上種種繁難,也顧不得她了。

現在這樣經過,加之她又病著,自然不能過門而不入的。遂向槿汐道:“你去扣門吧。”雖是午間,宮門卻深閉不開,更有些斑駁的樣子。扣了良久的銅鎖,方聽得“吱嘎”一聲,門重重開啟。出來的是吉祥,見是我,也有幾分驚訝,道:“娘娘金安。”

我心下有些狐疑。吉祥、如意是端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很有體面,又是寸步不離的,怎麼會是她來開門。於是問道:“你們娘娘呢?”

吉祥眼圈兒一紅,含淚道:“娘娘來了就好。”

我心中一驚,匆匆跟著吉祥往裡頭寢殿走。殿宇開闊,卻冷冷清清的,沒見到一個伏侍的宮人的身影。不由問:“人都去哪裡了?”

吉祥答非所問:“自從幾年前咱們娘娘病了,皇后娘娘為了讓娘娘靜心養病,就把同住著的幾位小主遷了出去。所以沒有人在。”

我看住她:“那麼伏侍的宮人呢,也一同遷了出去麼?”

她微有遲疑:“娘娘打發他們出去了。還有如意在殿外煎藥呢。”

我不方便再問,於是徑自踏進殿內,宮中有一股濃烈苦澀的藥味還未散去。殿外牆上爬滿了爬山虎,遮住大片日光,光線愈加晦暗,更顯得殿中過於岑寂靜謐。端妃睡在床上,似乎睡得很熟。一個年長些的宮女在外頭風爐的小銀吊子上“咕嚕咕嚕”地熬著藥,正是如意。如意陡然見著我,又驚又喜,叫了聲:“娘娘。”

我見端妃昏然睡著,臉色蒼白如紙,問道:“你們娘娘這個樣子,太醫怎麼說?”如意哽咽道:“一向是龐太醫照看的,只說是老毛病,吃著原來的幾味藥就是了。”

我嘆息一聲,怒道:“真是個庸醫,病總不見好還能只吃從前的藥麼。”平一平氣息複道:“我看這個樣子是不成的。如意熬著藥,吉祥去太醫院請溫太醫來瞧,不診治怎能行呢。既然端妃娘娘遣了自己宮裡的人出去,身邊沒人伏侍也不行的。槿汐,你去咱們宮裡選幾個穩妥的人來這裡伺候。”吉祥、如意聽我說完,已經喜笑顏開。我便打發了她們去辦,獨自守在端妃身邊陪伴。

順手又折了幾枝菊花進去插瓶,殿中便有了些生機。須臾,端妃呻吟一聲醒過來,見我陪在床邊,道:“你來了。”

我在她頸下墊一個軟枕道:“偶然經過娘娘的居處,聽聞娘娘不大好。”

她微微苦笑:“老毛病了,每到秋冬就要發作。不礙事的。”

我道:“病向淺中醫,娘娘也該好生保養才是。”

她微微睜目:“長久不見,你也消瘦成這樣子。身子好些了麼?”

我聽她這樣開口,乍然之下很是驚異,轉念想到她宮中並無伏侍的人,很快明白,道:“娘娘耳聰目明,不出門而盡知宮中事。”

她淡淡笑:“能知道的只是表面的事,譬如人心變化,豈是探聽能夠得知的。這些雕蟲小技又算什麼。”

聞得人心二字,心中觸動,遂默默不語。端妃病中說話有些吃力,慢慢道:“孩子是孃的命根子,即便未出孃胎,也是心肝寶貝的疼愛。你這樣驟然失子,當然更傷心了。”端妃說這些話時,似乎很傷感。而她的話,又在“驟然”二字上著重了力道。

我自然曉得她的意思,但“歡宜香”一事關係重大,我又怎麼能說出口,只好道:“我小時吃壞過藥,怕是傷了身子也未可知。”

端妃點了點頭:“那也罷了。”她用力吸一口氣,“只怕你更傷心的是皇上對慕容世蘭的處置吧。”

我想起此事,瞬間勾起心頭新仇舊恨,不由又悲又怒,轉過頭冷冷不語。端妃亦連連冷笑:“我瞧著她是要學先皇后懲治賢妃的樣子呢!她的命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我原以為皇上會因為你殺了她,至少也要廢了她位分打發進冷宮。”

兩度聽聞賢妃的事,我不覺問:“從前的賢妃也是久跪才落胎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