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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阿美”是我們家叫二姐的“名字”,其實,二姐的名字是“美英”,小時候不知為什麼大家都不叫她“美英”或“阿英”;不是叫她“阿美”,就是叫她“蘇美”,因為她姓外祖母的姓“蘇”。

餵我吃了藥後沒多久,我的燒就退了,又可以生龍活虎地四處玩了。不過,只撐到吃完晚飯,當大家又邀玩牌時,我就又覺得很困,想去睡覺了。媽媽覺得不對,就又來摸我的額頭,果然又燒起來了!

“阿美,去拿藥包仔!”

就這樣,每天都是吃退燒藥、睡覺,白天除了覺得有點累以外,好像也沒怎樣,但一到晚上就又會燒起來,一直到了年初三,爸、媽看我昏沉的時間愈來愈長,情況愈來愈不對勁,便決定送我到衛生所看醫生。

衛生所在三民街上,從礦場到三民街上,要走一段很遠的路,還要翻過一座山,才能到公路上的雜貨店,那裡才有公路局的班車。因為偏遠,通常一兩個小時才有一班車,我只記得當時是細雨綿綿的寒冷天氣,爸爸披著雨布揹著我,可能是因為發燒,雖然臉和背部冷得發抖,但胸口卻被爸爸的汗水,熱得溼透了。

因為在下雨,爸爸不能把我放下來休息,累了,只能用雙手扶著膝蓋彎著腰,讓自己稍微喘息一下。可是,爸爸只要一彎腰,留在雨布上的雨水,就會滲到我的衣領裡,我就會被冰冷的雨水凍醒,一醒過來,就會掙扎著想下來,因為這麼趴著實在不舒服。爸爸只好稍微停一下,等到我再昏沉沉地睡去,才又再挺直身體喘著氣繼續向前走。爸爸身上有股很特別的味道,是香菸留在衣服纖維裡,加上髮油、汗水的味道,夾雜著一陣寒戰、一陣溼熱及爸爸喘息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刻,父子間自幼存在著的距離突然消失,父子從未有過的親密,是冷與熱,以及各種不同氣味,在寒雨裡與父親的喘息聲交織而形成的生命中難得的樂章!

三民村衛生所的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