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小虎子沒有回話,七手八腳,乒乒乓乓上好了門板,那掌櫃的兀自有些不肯死心,將半個身子從僅剩下的門扉裡探出來,左右再望一遍。
小道上仍然一片寥寂,除了滿目昏暗的大雪,不見半個人影子。
他失望地縮回頭,重重吐了一口濃痰,詛咒道:“他媽的,這雪真煩人,一下半月不停,還做個什麼屁生意……”
隨著詛咒,“蓬”地一聲,關上了店門。
誰知店門才合,門外忽然“咚咚咚”響起一串急劇的打門聲。
那掌櫃的一愣,心想:“咦!這是誰?來得好快?”他順手拉開門扉,迎面撲來一團冷颶的寒風,挾著粒粒雪花,鑽進屋子來。
掌櫃的揉揉眼睛,伸頭細看一遍,心裡不禁冒起一股寒意——外面空寂如故,何曾有什麼人影?
驀地,一個聲音起自身後。
“掌櫃,有現成熱東西吃嗎?”
那掌櫃的猛然一驚,扭回頭來,卻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端端正正的坐在桌邊。
少年穿一件單薄的儒衫,早已破舊不堪,然而眉宇軒朗,卓然不群,尤其兩隻眸子閃耀著攝人光芒,正露出一口潔如編貝般的牙齒,望著他微微一笑。
那掌櫃的眼見這位企盼半個月的第一個客人,竟是如此寒傖,心裡不免有幾分失望,但生意上門,總是好兆,連忙堆下笑臉,道:“公子要什麼?喝什麼酒?小是然簡陋,酒菜卻都現成……”
少年笑著搖搖頭,從懷裡摸出一小塊碎銀,放在桌上,道:“我身上就只有這錠碎銀了,麻煩你給我一碗麵,另外替我安排一塊睡覺的地方,歇過今夜,明天一早就走。”
掌櫃暗地估量,那銀子大約不過一錢五分,少雖少一些,總比不開張的好,便點點頭,一面高聲呼叫小虎子燒水下面,一面迅速地將那塊碎銀塞進懷裡自己轉身便去掩門。
但門才掩了一半,忽覺從門外悄聲沒息跨進來一隻腳,恰巧頂住門扉,緊接著,又從門縫裡擠進來半個身子,同時,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怎麼?客人上門,要向外推嗎?”
這進來的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用一條厚厚絨巾,圍繞著脖子,絨巾掩去大半個面龐,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是兩隻白果的眼珠——是個瞎子。
那瞎子一雙白果眼連連翻動,竹杖叮叮,逕自移步行到屋角一張桌前坐下,把竹杖斜靠在牆邊,兩手不住捏搓,發出清脆的“畢剝”之聲,然後長長吐了口氣,自語道: “啊!
好冷!”
掌櫃懷著鬼胎,掩好店門,趨前問道:“爺!你老人家要來點什麼酒菜,御禦寒氣?”
瞎子攏了攏圍臉絨巾,搖搖頭,道:“我不餓,替我燒個熱炕,今夜在這裡住了。”
掌櫃不禁大感失望,才要離去,那瞎子忽然閃電一般探手,輕輕握住他的腕時,用一種細微猶如蚊叫聲音說道:“替那位少年哥兒弄些上等酒菜,但是,且別說是我瞎子付的賬。”
掌櫃的駭然一怔,腦中飛快忖道:“奇怪,你既是瞎子,怎知道那旁有個少年哥兒?”
但他這念頭方起,手上忽然接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塊足有十餘兩重的大綻紋銀,於是,忙把已到口邊的話,重又咽回肚裡,低應了一聲,趕忙親自下廚招呼,熱酒弄菜。
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輯輯車聲,轉瞬間停止在店門外。
掌櫃在廚下聽得車馬臨門,丟下菜刀,匆匆奔了出來。
門開處,只覺眼前一亮,跨進來一老一少兩個光彩耀人的女子。
前面一個約莫五十以上,披一件深紅雪篷,雖然。已近暮年,從她鮮明的面部輪廊,仍不難看出當年神韻,後面一個嬌豔奪目的少女,頂多不過豆寇年華,也是一身大紅衫裙,肩頭上去斜插著一柄長劍。
這兩個女的一進店門,冷清清的客棧,頓時顯得春暖融融,那儒衫少年不由自主回目深深打量了她們一眼,掌櫃的更像接到了鳳凰,哈腰打躬,迎上前來。
只有那獨坐在牆角邊的瞎老頭兒,不言不動,直如未覺。
紅衣少女一面撣著身上雪花,一面也用那雙明澄如水的眸子,迅速地掃了整個客店一眼,小嘴抿了抿,嬌聲道:“奶奶,這麼髒的客店,那能住人呢——”
那老婦白了她一眼,沉聲打斷她的話頭,道:“瑤兒,別忘了咱們是為什麼來的?風雪這麼大,將就住一夜,明天一早就走了,不許抱怨。”
紅衣少女聳聳肩,做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