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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最終,他竟然是因為口渴,而自然轉醒的。待他再度醒來,發現自己已被人挪進了船艙。李一官勉強撐開雙眼只覺著口乾舌燥,嗓子裡幾乎要冒出煙來。他正要開口喚人卻瞧見旁邊擺的一隻水筒,李一官知道船上的淡水還算充足,便隨手端起水來痛快喝了兩口然後起身,搖晃著出了船艙回到上面。

李一官探頭出來,炫目的陽光刺的他緊忙閉上雙眼。他呆呆立了半晌,方才手搭涼棚四下看了一遭,便尋了李忠的所在靠了上去挨著李忠身邊坐下。

其實,李一官這一覺並沒有睡得很久,他來到外面的時候太陽剛剛經過天頂。天空倒是風和日麗,只是掛在天頂的日頭太過毒辣,李一官將身子縮在席影之下,舔著乾澀的嘴唇,叫來張弘問道:“食水還有多少?”

張弘道,“有九根乾糧,水尚餘六筒。”

李一官聞言,知道李忠他們嚴格執行了自己的決定,上次發放食物以來,他們再沒有進餐只放了一回清水。李一官看看日頭便打算分發食物,直到此時他才終於發現,前面的帆布之下除了林福一人歪歪扭扭地躺著,竟不見其他眾人的影子了。

人呢?

李一官先是一愣,旋即想通了此種關節!

罷了,殺了便殺了!李一官心說,帶上他們本來也在計劃之外,如今少了八人,糧食和淡水正好多撐一些時日,總是自己弟兄性命要緊些。李一官對這件事並不關心,只是覺著這些人沒有死在紅毛之手卻死在這裡多少有些感慨。

感慨過後,李一官卻也不會為了此事耗費半點心思。此時已是次日午後,烏雲漸漸遠去,海面上被太陽照射得開始有些悶熱了。他斜了張弘一眼,只是讓他取來乾糧和水一一分了。

李一官無精打采地斜倚著船舷,一手捏著多半根乾糧,一手端著水筒。他一邊吃喝著,心裡卻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走。糧食和水畢竟有限,多撐不了幾日,還是要儘快靠岸才是。至於登岸後會否被官軍擒獲又或者其他什麼危險,卻不是他能把握的,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

……

少了八個人浪費糧食,李一官等人的日子確實是好過了不少。

其實,他們的船是在臺灣海峽以北不遠處被邦特庫洗劫的,而邦特庫的主要任務是騷擾大明沿海同時為澎湖儘可能地提供給養,所以在洗劫李一官之後,邦特庫便這在漳、泉近海遊弋。李一官的小船雖然被暴風吹偏了方向,卻也沒有走得太遠,因此儘管李一官的小船遠不如“格羅寧根”號開得快,但是又過了一日的午後李一官等人仍然得以登岸。

這是一個普通的漁村,聽口音還是福建地界。福建七山二水一分田,百姓大多是依靠大海生活。海上風高浪險遇難的船隻比比皆是,這回李一官四人也確實被風暴折磨得狼狽不堪,因此他們並沒有引起漁村的恐慌。

這個漁村是一個陳姓為主的小村落,看到李一官等人落難,開口也是閩音,樸實的村民便善意地收留了李一官等人。而作為回報,李一官便做主將那條帆船送給了這個村子。

李一官問了村民,總算知道現在已經是八月初三①,距離遇險已經月餘。自六月底遇難至八月初,這一個多月裡李一官可是將這輩子所有罪都消受遍了,最後僥倖留得一條命在人也是瘦了幾圈,上岸不久便紛紛病倒。好在他們身體的底子厚,又虧得村民們好生看顧,足足折騰了數日這才漸漸好轉起來。

李一官四人未被安頓在一戶人家。這個村子並不富裕,即使族長的房子也十分簡陋。因此,李一官和李忠被安頓在一家,林福和張弘則在另外一處,不過之間倒也相距不遠。

收留李一官的這一戶人家上下一共五口,是老陳夫婦二人以及他們的兒子、兒媳、孫子。老陳四十出頭,卻因終年勞作頭髮已經花白,他的妻子小他數年,卻也已經顯了老態。兒子陳勳年不及弱冠,與李一官倒是相去彷彿,大前年娶了一個二七妙齡的媳婦,不久便生了一個胖小子虎兒,至今已兩歲多了。

說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是不同的做法所得的收穫可是大不相同。駕船出海通番貿易賺的是大錢,若運氣好,只消僥倖跑一回便可掙足了一生的開銷。然而似陳家村這般打魚過活的,則是混個溫飽亦屬難得了。

道理誰都知道,但是要出海貿易也得有條件。貨本、貨源,貨船,還有熟悉海路之人,哪一樣也少不得,而這些物件,陳家村這樣的小漁村,卻是一樣也沒有。所以他們只能望洋興嘆,繼續他們的辛苦勞作。

李一官逃命用的那條帆船,其實是郭鴻泰從澎湖趕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