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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力去同命運抗爭了。

此時此刻,老僕李全陪在李旦的身邊,他沉默不語,任由李旦沉淪在悲傷與痛苦之中,卻無法說出一句勸解的話。看著曾經叱吒風雲的大英雄如此頹喪,李全的心也在淌血。自李一官遇難的訊息傳來,李旦幾乎是轉瞬之間便蒼老了十年。儘管李一官的生死尚未最終證實,但是誰都知道,生還的希望是甚為渺茫。

李全是李旦的心腹。從泉州到南洋,再到東洋,李全幾乎是陪著李旦走過此生。他了解李旦,知道李旦的喜怒哀樂,知道李旦的一切,他甚至比李旦更瞭解李旦。所以,李全知道,這一次李旦真的站不起來了。

其實,此刻李全心中的痛苦,並不比李旦稍稍輕鬆哪怕一點。

李一官遇難,李旦垮了,李全也同樣無法振作。他為李旦奉獻了自己的一生,他的兒子則追隨著李一官,去開創他們的世界。唯一的不同是李旦成功了,自己成功了,他們開啟了李家的基業,而李一官和李忠卻倒在了前進的路上,竟然連守成都不能做到。只是,李旦失去了李一官,李全失去了李忠,面對如此結局,他們之所得又算得上成功麼?

李一官並非李旦的第一個兒子。當年在呂宋,李旦曾經有過幾個子女,可惜,都已在那次劫難中逝去。後來,李旦東山再起,雖重新娶妻並有三子存世,卻只有李一官最是年長,次子與三子則年紀尚幼。

這些年來,李旦也是著意培養這個兒子。李一官剛滿十歲那年,李旦便將他丟到海上,去經歷風吹雨打。待李一官稍稍成長,李旦便有漸漸淡出李家的生意,將越來越多地事情,交給李一官去負責。經過十多年的磨礪,李一官已隱隱具備了,負擔起家族命運的能力,也漸漸接手了家族的生意。眼看著李旦便能夠平穩地,將家族權力交給李一官,李一官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遇難身亡了!

李一官去了,李旦卻已力去再重新塑造一個嫡傳的繼承人,即便他有這份心思,歲月,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沒有嫡傳繼承人的李家,又當何去何從?

“篤,篤篤。”

微弱的叩門聲,將李全從自己的世界拉回到現實。

“何事?”

“飛虹少爺到了。”

“帶他進來。”李全簡短地吩咐道。

不多時,一個五短身材的青年男子,便出現在書房裡。

“父親!李叔!”

他的聲音低沉,打斷了李旦的沉思。李旦緩緩收回目光,默默地在這青年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他身量不高,臉龐方正,濃眉闊目,周身洋溢著勃勃朝氣。

這便是李旦的義子李飛虹了。

李旦清晰地記得,天啟元年的時候,香山澳的黃程黃東家託李家的船隊運送一批貨物來平戶,那次,黃程派來負責押運的就是這個年輕人。後來,他便留在了李家,當時他還姓鄭,因是家中長子,小名也是一官,竟與自己的愛子同名。

這個年輕人大不簡單。縱然李旦經歷了一生的風雨,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似乎是為了大海而生的。在來到李家之前,這個孩子已經在海上跑了一些日子,時間不長但進步神速。他來到李家後,不過短短兩載,其做事幹練,積極進取,便已經給李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他跟隨李一官出洋,在船隊遭遇紅毛襲擊且船長喪生的情況下,這個年輕人還能夠帶領傷船逃脫,儘管搭進了李一官的一條性命,但是,這份能耐卻是不容否認的。

李飛虹恭敬地匍匐在李旦的面前,見李旦半晌無語,他便悄悄抬起眼皮,想看個究竟,卻正好迎上了李旦如炬的目光。李旦已是風燭殘年,又剛剛經歷的喪子之痛,然而,李旦的雙眸中那不怒自威的氣勢,卻令李飛虹不敢仰視。兩人的目光不過稍一接觸,李飛虹便不自覺地避了開去。李飛虹匍匐在地,但即便如此,他仍能夠感到,李旦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那目光如同一把鋒利的鋼刀,正將他的肢體,剝削得體無完膚。

李旦是老了,可是他並不糊塗,他與李飛虹的眼神相觸不過一瞬,但他已經看出,這個年輕人正拼命地壓抑著內心的真實情感!李飛虹畢竟稚嫩,縱然這個年輕人強自表現悲痛,並且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但是在李旦的眼裡,李飛虹又能耍出什麼把戲來呢?

李一官去了,李旦著意培養的繼承人夭折,但是李家的責任,李旦卻無法推卸。或者說,縱然他李旦垮了,這份責任也不會放過他,直到他駕鶴歸去。

中國雖有嫡長繼承的制度,但是海上的事畢竟不同。在海上,拳頭大才是道理,鮮少有人會為了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