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沉默過後消融。
他們不約而同地加深了笑容,很自然地適應了彼此的變化。
只是他們已經不是幾年前的他們的。
時間在潛移默化地所有的人和事,變化的不止是環境,還有他們自己。
久別重逢的激動,已經不需要過去那樣溢於言表。
蘭斯特早就得知林安安好歸來,初次得知訊息的欣喜若狂早已過去。
時間能改變人事,卻也能將友情這樽美酒醞釀得更加醇厚,眼神接觸的剎那,他們已經重新找回了過往的默契,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看過小約翰了,他很可愛!”林安說,“可惜我身為教母,竟沒能看到他出生,真是失職。”
“他很肥壯,生下來就有八磅重。”蘭斯特笑起來,重逢的喜悅已經掩蓋起來,“他頑皮得不得了,把他母親折磨得不輕,你以後一定要幫我好好管教他。”
他很清楚林安如此關注約翰的原因。
林安和他們一樣,一直對這個孩子懷有愧疚和擔憂。
所以,她此時如此地高興。
林安與蘭斯特目光交匯,一抹會意閃過蘭斯特眼底。
在這一剎那,站在一旁的伊麗莎白,有種自己完全無法插入他們之間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閃而逝。
“他是你們的長子,如無意外,應是未來大公,我這個教母,除了給他噹噹宮廷魔法顧問,恐怕沒有什麼用處了。”
哪怕不知道林安瀕臨晉級,也沒人會認為林安無法進階**師,她這句話令蘭斯特喜出望外,伊麗莎白接過話道:
“假使約翰能有您一半的智慧,我畢生必將再無所求。您不但會是約翰的魔法顧問,也將是他一生的導師!”
蘭斯特是個完美的丈夫和父親,安。琳也是一個完美的女性友人,即便用最苛刻的角度來看。伊麗莎白也無法更苛求了。
至於感情。
感情是無法控制的東西。
它會比她的孩子更重要嗎?
它會比路邊那些凍死的餓殍更可怖嗎?
它會比苔原上那些遊弋的冰雪亡靈更猙獰嗎?
在見過遠遠比它更可怕、更沉重的東西之後。既然她已經來到這裡。與她的丈夫在一起,帶著他們的孩子,以及她最寶貴的一切財富——
伊麗莎白。梅林,不會懼怕任何東西!
嬰兒的啼哭聲響起,毫無徵兆地穿透進來。
“啊,小寶貝醒了!”
伊麗莎白連忙出去,不一會兒,就抱著小約翰進來。
小傢伙正含著手指。遺傳自父親的、如海洋般的蔚藍色眼眸噙著淚,骨碌骨碌地張望,看到林安,竟咯咯有聲地笑起來,伸出滾圓如藕節的白胖胳膊,要去抓林安的法袍。
蘭斯特很驚訝。
“小南瓜很喜歡教母呢,剛才也是這樣,一直往安身上貼,睡著了才肯離開!”伊麗莎白逗弄著小傢伙,“看看。這是約翰的安妮教母呢(安的音譯)!來,叫教——母——!教——母——!……”
小傢伙“噗噗——”。出一個大口水泡泡。
三個大人像看到什麼大發現般笑起來。
“能讓我再抱抱他嗎?”林安問。
她看小約翰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大寶貝,小心翼翼,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小約翰笑咯咯的,一點都不認生,覷著被林安抱在懷裡的間隙,敏捷地一爪子,把溼漉漉小巴掌印在林安法袍上。
但林安的法袍根本不沾水。
小東西把清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法袍,好像疑惑,咦,怎麼沒有留下痕跡?
林安三人都被逗得喘不過氣來。
“這小子喜歡給所有他喜歡的東西都打上印記。”蘭斯特說。
“孩子真是最偉大的奇蹟!”
林安抹了抹眼角笑得溢位來的淚水,柔和的綠芒在她手中緩緩釋放出來,把小約翰完全包在裡面。
“他有很好的天賦,會得到世上最好的一切。”林安說。
蘭斯特和伊麗莎白眼中都流露出慈愛和喜悅,對他們而言,對小約翰的一切讚美祝福,他們聽一輩子都不會厭煩。
綠芒並不持續太久,幼小的孩子不能接受過多能量。
小約翰咿咿呀呀地說著話,不捨地回到母親懷抱,被伊麗莎白抱出去餵奶。
營帳中重新安靜下來。
愉快的氣氛沒有立即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