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裡男性的清冷氣息在敏感的肌膚上游走。靠的太近了。
我輕輕的別過頭去笑道:“哪有~~哥哥又亂想。”
“是麼?……希望如此。”
黑眸又暗了幾分,凌銳的目光卻逡巡著我的表情不放。
“你沒有話,我卻有。”
“嗯,哥哥請說。”我扇著手帕試圖帶出一些涼風來驅趕炎熱的氣浪。他肩後的碧空中一朵朵的行雲低低厚厚的,如一團團的棉花,蓬鬆可愛……
“對不起。”
“……嗯?”手帕扇動的一角停在了耳墜子上,遙遠視線裡的棉雲虛化而去,我凝眉不解的笑看向他。
伸指將飄在唇上的亂髮勾開,手指似無意的刷過我微啟的唇,指腹的紋路竟如最細密的溝壑般掛傷了我,我心頭一悸,不由心慌。
他卻斂低了眉眼,似笑非笑,“對不起……無論是父皇生日那晚,任由巫馬臥龍放虎歸山的顧慮,還是前幾日對禹家的束手無策,都對不起。瑞凰,我是個沒用的……哥哥。”
手足無措。雲淡風輕的鎮定再也強作不得。
“請哥、哥哥不要自責啊,那都是瑞凰自己種的因果。反倒是我一直厚臉皮的依賴哥哥。”我結結巴巴的傻笑安撫。
“笨蛋。”他揉了揉我的頭髮闔眸苦笑,“請不要原諒我,是我失職咎由自取。不再向我吐露你的心事也沒關係,讓你失掉了信心。對不起。”
不要再說了啊。我低下頭不敢看他。記憶裡宿哥哥從未說過道歉的話,他是那般冷傲的人物,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輕易說出那三個字。
手帕緊攥在雙手間,宿哥哥繡著日暮草的衣襬和我繡著石榴花的裙襬因風輕觸,忽而揚起又落下。忽隱忽現石縫裡青苔點翠。
“沒有想怨恨或者責備誰。禹蒼也好,巫馬臥龍、青陽也好,有好多事好多話我沒辦法說……”踮著一隻腳,我弓起腳背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石縫裡的青苔。咬著唇又把那幾欲衝出口的委屈囫圇吞嚥了下去。
再抬頭時我俏皮的捶了下哥哥的肩,笑盈盈的撒嬌道:“宿哥哥~~人家現在腦子很亂,尚還病著,老爹又不知道找我做什麼。等過幾天我空下時間的,一定找你好好聊聊天呢~~”
“……好,一言為定。”
他直起了腰,帶走我不及看清的表情融入烈陽裡。我抬首眯著眼,只勉強窺見他輪廓明朗的下頜。
玉石溫度的大手熟稔將我的小手握在掌心,“走吧瑞凰,父皇已經等很久了。”
他牽著我邁進町石殿的龍門,腳下寬敞而平坦的獸鳥紋石刻路的那端便是町石殿。當登向大殿的石階上時,昂首目視前方的宿哥哥驀然壓低了嗓音,薄冰般的聲音細密的傳來:
“瑞凰,父皇老了,有些事難免糊塗。所以你要相信我,聽我的話:無論他怎麼說,你都不要同意和禹蒼的婚事。這個聯姻對你、對夏侯家、對皇室都是一則徹頭徹尾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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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和婆婆猜測的一模一樣。
我側坐在書案旁,手中展開的詔書明黃鑲紅,洋洋灑灑一整篇的柔美隸書。大部分是讚美大理寺卿禹蒼的品貌德行卓越功績和對九皇女的情深意重,末尾以“招贅為瑞凰公主二駙馬”的字樣結束,只是最右邊的空白處還沒有蓋上大紅的玉璽。
父親背對著我站在窗邊遠眺,我偷眼看去,發現他負在身後的雙手交握的緊緊的。
從進門開始,他便沒有正眼瞧過我一眼。
我將詔書放回案上,站起身來笑道:“老爹,為什麼不蓋上璽印呢?”
“禹讓上午來過。”
“嗯?”
一定要解釋些什麼才會安心般,父親答非所問的沉沉道:“各司藩王,三堂三部。這是那個混蛋可以借給我對抗真乾國的籌碼。他要我答應這門親事,否則他會袖手旁觀。”
是這樣啊。我點頭苦笑,禹讓老頭子的勢力居然已經大到可以調動藩王和堂部了。對皇室來說這真是誘人的交易。由況后皇族統治的九真國曆史悠久,況後氏屹立帝國頂端千年不倒。但是在歲月數度的洗禮下,獨裁的王權已不復往昔輝煌,隨著時代的變遷,政體也在悄悄改變。如今的皇朝各司藩王,三堂三部,王族特衛和在野的軍事力量互相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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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面臨的是大規模的戰爭,必須聯合各部分的勢力才能最大限度的凝結力量,共同支援和保障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