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依然穿著馬穆魯克騎兵的裝束,馬上掛著一杆長矛。馬鞍後與所有的馬穆魯克一樣,帶著弓、箭、馬盾、繩子等等裝備。
“看他的弓!”
隨著阿米娜的提醒,趙伏波看到了潘建安馬鞍後的弓。那居然是一張蘭博摺疊弓,趙伏波難道相信這個世界上除過馬丁老師之外,居然還有人會造這樣的東西。
“這怎麼可能?難道……”
幾個武士打扮,完全是漢人模樣的扈從跟隨在身邊。當他看到趙伏波的時候,頭一揚眼神倨傲只做與趙伏波互不相識,向自己身邊的扈從頭領吩咐了一聲。
“師兄,我們走吧,這裡有一些討厭的人!”
被他稱為“師兄”的,是一個混血人。強壯、高大,但絲毫沒有如同巨獸兄弟那樣的憨直,反倒給人莫名其妙的詭詐感。
趙伏波還在看著的時候,阿米娜在他耳邊悄悄來了一句。
“他那得意,對我們來說,這可不是好兆頭!”
對阿米娜的猜測,趙伏波倒並不如何在意。眼下他心中只有一個擔心,那就是他與舒鈺兒的婚事會不會有何阻滯。不動聲色的笑笑,心情似乎絲毫沒有因為那個什麼“建安哥”,而感覺到不爽。
“驕傲好啊,我喜歡驕傲的人!”
可當他下了馬,打算進到院裡時,卻被門口的家本攔住了去路。
“想必您是黃沙城來的趙二爺吧!”
趙伏波客客氣氣的笑著點了下頭,畢竟這些都是舒鈺兒家裡的人,對他客氣那是給舒鈺兒漲面子。
“正是,敢問莊主舒老爺子在家嗎?麻煩你,請通稟一聲!”
門口的家丁對客氣的趙伏波顯然深具好感,只是他笑起來的時候,似乎卻有著難言之隱。
“不敢當麻煩二字,二爺,只是我們老爺此時卻不在家呢!”
趙伏波疑惑的轉過身,看著潘建安並沒有遠去的背影,向家丁露出疑惑的神情,家丁忙向趙伏波解釋了一句。
“潘爺是來會小姐的!”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見見舒小姐呢?”
家丁臉上流露出為難的神情,向趙伏波拱了拱手,悄悄告訴趙伏波原因。
“二爺,這卻是件難辦的事情呢,我實話給您說了吧,老爺專門吩咐過,不許您見小姐,故此……”
這話使趙伏波心裡一沉,隱隱感覺到與昨天相比,今天似乎完全物是人非。
“他們在搞什麼鬼呢?”
的確,從昨天夜裡起,當另外一艘黃沙城的船來到這兒時,一切就都起了變化。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鬱悶的回到自己住的不院的趙伏波,卻無從猜起。
更令他鬱悶的是,居然那個蒲金書也並不在家。他今天一連兩個拜訪,都變成了無功而返。
此刻就在大通布島上,一處圍繞在桑林中的小院裡,那位瑞玉莊的莊主舒柏安,卻正進行著一場艱難的談話。
他對話的物件是一個女人,雖然她住在這濃密的桑林深處,但那精舍卻也說明她不是什麼蠶娘。此刻還沒有《紅樓夢》,倘若有了的話,這個女人就可以稱為是那個“玉帶林中掛”的,林黛玉的原型了。
三十許的麗人一雙如霧似煙的雙眸凝著淚水,粉面桃腮上掛著憂傷,但她的話語間卻透著更多的不解。
“松山,他們可是兩個好孩子呢,你倒是忍心就這樣拆散他們嗎?”
“松山”,是舒柏安的字。能夠如此稱呼他的女人,不會是他的妻子,恐怕倒會是他的紅顏知己。
舒柏安依然是一張平靜的紅臉,三絡長髯在林中微風的吹拂下,使使他多了幾分仙風道骨似的飄然。可當他說起話來的時候,才讓人明白,他的心中是如何的不平靜。
“我……我無奈……你知道嗎,昨天夜裡黃沙城裡又來了一艘船,卻是老二家裡的。倘若我們要是同意了這樁親事,他們……他們……他們就要把我們的事情……”
“你……不必說了!”
說到這些的時候,美婦的星眸一閉,珍珠樣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而下。悽然的表情,卻把她的那份西子之美髮揮到了極致。
倘若細細端詳的話就會發現,她與舒鈺兒有著七八分的相像,區別只是她有著更多的憂鬱與更多的成熟。
“這……這卻是你我造的孽啊,我的天哪……”
一點紅唇微張,兩行珠淚輕揚,聲顫恰如弦緊,撫心哪堪情傷。她的憂傷也感染了舒柏安,三絡長髯無風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