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保定府城東約有二里之遙。我們初搬到這兒,在村的小西頭路南賃了陳家的兩間西房住著。大約房主人的狀況也很艱難,房子很不好,房間怕只有一丈餘長的光景,房身也非常低矮,父親立起身來,舉手可觸著頂上的梁木。屋內除了睡眠的土炕及造飯的地鍋之外,很少再有空隙的地方。桌凳等的陳設不消說都是沒有的。客人來了,連坐的地方都感到困難。這時父親那種謙窘的樣子,看了真令人難過。這與其說是家裡來了客人,倒不如說是父親的難關來了恰當。四圍的牆壁,因為年代久遠,風吹雨淋,都已漸漸地鬆弛崩潰,成塊的泥皮常常向下脫落。更因造飯的緣故,炊煙在牆上塗抹了一層很厚的黑堊,襯映得滿屋裡黑漆一團。最討厭的是吃飯的時候,一掀鍋蓋,頂上的灰塵就同秋天的落葉一樣,簌簌地往下降落,有時猛烈的水蒸氣上衝,多年停滯在屋頂上的灰塵也會掉落下來,弄得滿鍋裡烏涅白皂,令人看了無法下箸。平常坐在屋子裡,若稍微留心一下,就會看見細雨似的煤灰滿處飛舞著,地上、衣服上、被子上,無處不是塵屑。這兩間齷齪不堪的房屋,就是我們全家安身立命之所,會客、睡覺、廚房、餐室,統統都仰賴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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