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京郊外出來的路上,邢福生怕錯過了辛紫,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絕不離開官道半步,就是晚上稍作歇息,也都是露宿在路邊,這才拖慢了進度,耽擱了四五日才總算與辛紫三人遇上。
而得到辛紫的吩咐,從張氏一家的院子裡出來之後,邢福全副心思都放在趕路上,腳下生風,路上連一刻也不敢耽擱,就是飲水吃飯也都不曾停下來,這樣一路走下來,竟是僅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便到了西京城。
站在禁宮順貞門外,他只覺得頭重腳輕,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上昏睡過去,整個人全靠著最後那一點“辛紫交代下來的任務絕不能辜負”的信念支撐著。
守在宮門前的侍衛遠遠看到邢福站在那裡,臉色鐵青地朝這邊看過來,邁起來的步子卻是極為沉重,他略一思忖,迎了上去。
能在宮裡當差的都不是尋常之輩,至少在待人接物上就比普通家丁要靈活百倍,而趕上前去的侍衛在順貞門外這個崗位上一守就是三年,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其中一條就是他認人的本事比常人要高出一頭。雖談不上過目不忘,可一年前邢福曾隨著辛紫從此門進出往聖心宮去探望太皇太后和皇后,他卻是記得的。
所以見邢福帶著日夜兼程後滿臉的倦容,搖搖晃晃走過來,他才會大膽上前去攙扶住他,甚至僭越問道:“公子這是有什麼急事?”
邢福一身灰褐色短衫長褲,除了腰間佩刀身上沒有半件值錢的東西,丟在街上必定會被當作某個大戶人家的護院或是扈從,可這當差的侍衛依舊稱了他一聲公子,不過是要暗示邢福,他曾跟在辛紫身邊,他是記得的。
邢福會意,朝著看守的侍衛投去感激的一瞥,恭敬道:“在下有要事求見太子,勞煩大人放行。”
這話如果出自其他人口中,此刻只怕早被幾個侍衛叉出去了。
可這邢福是辛紫的人,辛紫曾經在太皇太后和皇后面前是怎樣的大紅大紫,到了臨走的時候還得了那兩位出門相送,他們這群宮中當差的都看得一清二楚,此刻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侍衛攙著邢福,面上不動聲色,語氣卻明顯冷了下來,道:“公子可有聖旨或是懿旨,或是詔令文書?”
邢福當然沒有。他突然覺得腰間別著的那枚玉扳指沉甸甸的。如果現在把扳指拿出來,只怕這侍衛並不認得,可若是把扳指就這樣隨意交出去讓人幫忙交給太子,他又不放心,可除了這玉扳指,他拿什麼要求這些看守的侍衛放自己進宮去見太子?
如此思來想去,最終也沒能想出個解決的辦法來,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邢福不動聲色由那看守的侍衛攙扶著,餘光卻開始注意著宮門的方向,心下估摸著若是自己此刻趁其不備闖進去,能否突破這宮裡的重重阻礙到達太子寢宮——畢竟這西由禁宮不比東原,這裡雖有侍衛守著,卻並沒有宮牆阻隔,裡面的情形站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要硬闖進去,也不是不可能。
這邊邢福迅速合計著如何脫身,耳邊卻傳來那熱心侍衛的聲音。
“公子看這樣如何?我現在去太子處請了他身邊的人過來,你若是有什麼要緊事只管告訴他們,那些人都是太子貼身服侍的人,必定可以幫你把話帶到,公子也不必擔心會洩漏出去,這些人能在太子身邊,都是口風極緊的。”
沒有料到這侍衛竟是將自己的心思盡數猜到了,還細心替自己著想,邢福幕臉上閃過驚異之色。
他心中仍然不放心,畢竟辛紫的事非同一般,就連太子本人是否能有那膽魄攬得下來還兩說,更何況是他身邊的下人。可這話他卻不能這樣講出來。畢竟這侍衛與自己並無交情,卻願意這樣替自己出謀劃策,實是難得,他斷然沒有駁了他的好意的道理。
這樣想著,邢福只能看著那侍衛溫和笑著,沒有答話。
侍衛卻只當邢福這是預設了,二話不說,拱手一禮,不待邢福有機會再多說什麼便轉身往宮裡去了。
邢福見狀急著要追上前去,卻被宮門外兩個侍衛攔了下來,無奈之下只得等在遠處,靜待那熱心侍衛回來再做打算。
西由禁宮不大,從順貞門進去稍有些腳力的人只要走上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聖心殿,而太子平日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聖心殿了。那侍衛果然進了順貞門之後便徑直往聖心殿去了。
半柱香過去,就見他領著一個半高不瘦的太監行了出來。
這太監邢福認得的,原本是太子跟前服侍的人裡最得力的一個,叫汪清。之前太子遇害,辛紫趕去相救時,就是他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