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獨眼的狂吼一直未停,拖出的尾音有些破。在這吼聲中,“雨金剛”在旋轉,在推撞,在揮舞。他先是用傘面撞擊,使那些桑葚停住,不再繼續快速飛行,然後旋轉、揮舞傘面,用鋒利的傘面邊緣砍殺,用傘骨扎刺。那傘化做一團旋風,當真是水潑不進。那些桑葚在紛紛落下,卻又前赴後繼撲上。
魯一棄借這功夫又把槍膛填滿,見有幾隻避過獨眼飛向自己或者飛回的,便開槍擊落。
那幾十顆桑葚都落在地上,獨眼卻還在揮舞砍殺。看得出來,他這是在拼命,他和那些瘈犬一樣,把自己的這一擊也當做了垂死的一搏。
終於,傘面重重地砍在地上,一根傘骨的尖頭深深地釘入地面的青磚。獨眼右手依舊緊抓住傘柄,一身傲骨,昂首挺立,如電般的眼光掃視空中。
一朵晶瑩的小雪花飄落在他的鼻尖。啊,下雪了。他是一隻眼,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鼻尖上那雪花的玲瓏剔透。又一片晶瑩透明的東西飄下,沒落在鼻尖,但他那一隻眼也非常清晰的看到,那是一片破碎的翅膀,就象是蟬翼。
瘈犬群在朝天嚎叫,不知道它們是在為那些死去怪物號哭,還是在對飄落的雪花叫囂。
“這應該是蜾蠃,特殊品種的蜾蠃。難怪門前要種桑樹,原來是為了聚攏這蟲子。”魯一棄用槍管撥弄了一下地上的巨大桑葚,看清了它們的所有特徵。
“《詩經…小雅》裡曾經就有提到,‘螟蛉有子,蜾蠃負之。’蜾蠃是一種寄生昆蟲,它捕捉螟蛉蟲放在窩裡,然後把卵產在螟蛉的身體裡,卵孵化後幼蟲就把那螟蛉當食物。古人以為蜾蠃不產子,餵養螟蛉為子。所以有螟蛉義子之說。”
魯一棄又看了一下地上的蜾蠃。
“這種蜾蠃太大,應該是遠古才有的溶殼蜾蠃。遠古時,它們喜歡生活在火山口的溶漿硬殼裡,那裡溫度很高,這是因為它們的幼蟲極易吸收寒氣並集聚難散,每過一段時間就需要有熱物把寒氣逼出。我想,‘三更寒’可能就是它們的幼蟲,現在沒有溶漿硬殼了,所以它們就把卵產在動物身上,然後幼蟲也生活在動物身上,長為成蟲後再破體而出。”
這話還沒說完,那一身傲骨,昂首挺立獨眼腳下一軟,差點沒摔倒。
他脖子後面落扣的地方現在已經不痛,也不癢,只是有點脹。他心裡在想:別是給那蜾蠃產了卵吧?我成他媽的螟蛉子了。
他越想越害怕:那卵產在我身上,再破殼出幼蟲,幼蟲再隨血流到腦中,吃我的腦、喝我的血,我再為它到處找熱血喝,最後我要麼被別人打死,要麼凍死,要麼被成蟲鑽破頭頂蓋而死。
他的鼻尖再也落不下雪花了,因為那上面全是溫熱的汗水。
他的異樣引起那兩人的注意,他們看著他,他也看著那兩人,誰都沒說話。他用手指指後脖頸,那兩人忙過來一看,那裡有一塊青色的腫包鼓起。
魯承祖用手按了按,獨眼沒什麼感覺,又捏住往上提了提,獨眼一聲慘叫,差點沒痛昏過去,而且身體變得軟癱,差點沒站住,幸虧魯一棄一把扶住。
魯承祖搖了搖頭,說:“這東西已經死死的咬扣住你的頸椎,硬弄下來,你就算不死,也要全身癱瘓了。”
獨眼聽完,滿面死灰,一**坐在了石階上面。
“真沒什麼辦法了?”魯一棄問大伯。
魯承祖沒作聲,只是輕輕的搖了下頭。
獨眼怔怔的盯看著幾步之外的瘈犬,此時那些狗腿腳已經有些僵硬,身體瑟瑟發抖,身上的膿瘡亮亮的,象結成了冰,醬紫色的身體也起了層白霜,嘴裡不時發出陣陣哀嚎。
“我的下場也會是這樣?我的下場也會是這樣!”獨眼在喃喃地自語。猛然間從背袋中抽出一把三稜破壁鑿,對自己咽喉直插而下。
魯一棄已經注意到獨眼的神態,所以當他拔出破壁鑿的時候,就撲了過去,這才在那鑿子離喉嚨還有幾寸的時候把他手臂抱住。
“不能啊!大侄子,還是有機會的。”魯承祖也連忙拉住獨眼說道,“據我所知,蜾蠃蟲的蟲卵一般要到七天後才會孵化出來,這七天時間裡,我們要是能找到兩個人還是有機會的。”
獨眼停住了手。
“哪兩個人?”不喜歡發問的魯一棄焦急地問。他是在替獨眼問。
“滄州的易穴脈和蘭州的小刀楊,易穴脈百穴倒拔針的顛倒醫道也許可以把這蟲卵拔掉,小刀楊的一刀三層皮的剔毫刀法也有把握把這蟲卵削掉。小刀楊在蘭州,太遠,七天不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