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軍主力還沒有給圍困在陽信城裡之前。
這時候臨淄失守,青州形勢崩壞,杜覺輔等人即使再有骨氣,也不會將直接來青州聯絡的吳齊轟趕出去,更何況程唯遠、楊釋二人對淮東也是心存親近之感的。事實上,杜覺輔本人也有心想將宗族親眷先撤去淮東避難。
青州城有楊釋、程唯遠、吳齊在,城裡守軍兵力充足,且之前有過幾日時間的緩衝,叫守軍做了些準備,高義這種簡陋粗暴的戰法,自然就不管用。
高義所部強攻一日無果,將近黃昏將要撤兵稍退,等明日再來攻城,楊釋窺著時機親率六百甲卒從北mén突擊而去,直搗高義所在的主將高旗。
楊釋見敵將心存輕視,戰法簡陋,領來攻城的兵馬也有數,自然要抓住機會打反擊。不然等敵軍攻城數日無果,老老實實的將主力大軍調來,以水磨工夫圍打,他們給困在城裡就痛苦了。
楊釋率部突然從北mén出擊時,高義所部散於青州城三面,又下值攻城力疲退下、隊形散luàn之際,給楊釋率部一衝即垮,幾乎沒有組織像樣的攻勢,主將戰旗便給突襲出城的青州守軍砍倒。
主將戰旗砍倒,中軍給衝敵軍雖然還有萬餘眾,但如給砍去頭顱的龐大身體、又沒頭的蒼蠅,頓時驚惶逃散。
楊釋趁勝追擊,杜覺輔也果斷往城外增派兵馬,漫山遍野的追殺潰卒……
一役竟能殲俘兵卒近三千人,繳獲兵甲更是無數,這青州軍在陳芝虎率部進入青州、襲奪樂陵以來唯一僅獲的勝戰,而且絕對能稱得上大捷。
此役雖然不是直接打敗陳芝虎本人,但高義十數年來一直給視為陳芝虎的影子,所率來攻打青州城的兵馬又是陳芝虎屠戮沙場、赦赦有名的虎軍前鋒營
從東閩戰事以來,虎軍前鋒營幾乎就沒有嘗過敗績,也是曾給認為能與淮東軍jīng銳爭鋒的一支
此役,陳芝虎所部jīng銳逾萬人給殺潰,副將高義又身負重傷逃回臨淄,陳芝虎也僅敢率殘部據守臨淄不出。
這要不算大捷,杜覺輔都不曉得要怎樣才算大捷。
吳齊算是目光狠辣的老將,雖覺得高義敗得冤、敗得怪,覺得眼前這場大捷來得蹊蹺,但大捷實實在在,一點都沒有作假,也由不得他不信。畢竟戰場之上是充滿偶然陳芝虎、高義輕敵冒進,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古往今來,多少名將在其盛時只因輕敵敗於弱敵之手,就不會覺得陳芝虎、高義之敗,有多少難以想象了。
青州境內一時軍民振奮,杜覺輔便如在天上人間走了個遍,由之前的驚惶不安,瞬時間陷入斬獲大捷的狂喜之中,立時分兵去取壽光、昌邑,傳捷快騎出青州城迅速馳往四方。
地獄與天堂,從來都是一線之隔,在地獄的心情與在天堂的心情,轉變也是如此之快,隨之而來是對戰事及局勢的判斷徹底顛覆。
留守青州城的諸人,不僅杜覺輔,包括程唯遠、楊釋在內,都不再悲觀失落,都不再認為青州的形勢無法挽回,甚至覺得只要再能打出這麼一場勝仗,青州的局勢就會逆轉。
也不怪杜覺輔他們這麼想,陳芝虎素來就有威名、惡名,即使他降了燕胡,其戰場上無敵勇將的形象也深入人心——在杜覺輔看來,青州一役已然將陳芝虎打殘;再有一捷,就能徹底消滅進入青州腹地的敵軍力量,進而威脅圍困陽信的虜兵主力。
殲敵多少尚在其次,關鍵是此役鼓舞了士氣,只要能將陳芝虎從臨淄城趕城,登州軍及梁家兵馬往中路聚集,虜兵圍困陽信的主力,除了撤走,還有第二個選擇嗎?
關鍵青州城此時的守軍有限,不足以再接再厲再獲大捷,杜覺輔一方面派快馬往登州、濟南求援兵,一方面希望吳齊能將淮東散於沂山之間的人手聚集起來,形成一支戰力,形成正面戰場。
游擊戰術講究“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青州獲捷,陳芝虎所部jīng銳給打殘,也恰是追著打的時機——吳齊也不耽擱,一面派人到淮東稟報此捷詳細,一面親自趕回八岐山,找楚錚召集兵力,出山與青州守軍聯合作戰。
隨吳齊、楚錚先後進入沂山的淮東人手有五百餘人,用於收編原山寨、馬賊勢力,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發展兵力已近三千人。兵甲一時補充不及與訓練不足還是其次,最主要的這些兵馬都散於沂山之間,要召集起來需要一段時間,非幾天能成。
但不管怎麼說,青州一捷,將山東半島東部地區的軍民官史的神經一下子刺jī起來,形勢短時間裡,確實是往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