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站在視窗,沒有戴上那副黑水晶的隱形眼鏡,眼瞳中的血色一絲絲淡去,最終轉化為深重的黑色。熟悉的疼痛從身體深處湧起,遍佈了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經脈,宛若凌遲般的感覺,卻早已成了麻木。
右手抓著窗臺,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手指已經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你究竟要倔強到什麼地步……”身後傳來一聲低嘆。“不用你管。”秦月咬著牙,冷冷地道。
“算了……”蘇含笑無奈地搖搖頭。
秦月知道她沒走,但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趕人,抑制住身體的本能反應就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精神。
即使沒有轉身,也可以想象對方的樣子。
是同情,還是悲哀?他不需要,都不需要!
“反正我決定,你的意見,一概不予採納!”蘇含笑說著,抬手就是一記手刀,劈在他的後頸上。
“唔…”秦月一來是淬不及防,二來也是因為疼痛減弱了警戒,一聲低吟,軟軟地滑落。
蘇含笑上前一步,正好將人接在自己懷裡。
“非得這樣才乖。”她順手在秦月膝彎上一抄,把人打橫抱起,送到了床上。
懷裡的身體因為緊貼的關係,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肌膚的顫抖。
即使是昏迷,他也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讓一絲呻吟聲漏出來。
蘇含笑順手替他脫了外衣,自己坐在床頭,讓他的上身靠在他懷裡,然後扯過被子蓋住。
近在咫尺的容顏蒼白得幾乎透明,很難想象這麼多年來,他一個人是如何一次一次地忍過去的,
原本今天她是和百里青在討論酒樓落成的事的,不過看到太陽一點點被夜色吞沒,還是忍不住獨自往洗竹園走過來,哪怕明知……他不需要。
“秦月……為什麼就不能依靠一下我呢?好歹,我想我們可以算是朋友吧。”蘇含笑一手撫著他的背,一邊輕聲道。
“呵……朋友,那是什麼?”秦月依然閉著眼睛,卻吐出了一句話。
“你醒了?”蘇含笑有些訝異地一挑眉,剛才那一下她可沒有留手,那力量,足夠一個強壯的成年人昏死一天的,別說秦月此刻如此虛弱的狀態了,可他,竟然這麼快就清醒了?
“有點兒防備,別以為我會這樣讓你打第二次。”秦月的語氣明顯帶著怨憤。
蘇含笑想起上次在明月關也是趁著他病發用這招打昏了他,不禁乾笑了幾聲。
“你還沒有回答我。”秦月又道。
“朋友嗎?”蘇含笑嘆了口氣,其實,真的不是個好回答的問題,朋友這種東西啊,她兩輩子也從來沒有擁有過呢。
“不說嗎?”秦月道。
“朋友,就是可以心甘情願地互相利用的人呢。”蘇含笑淡淡地笑道。
“利用還能是心甘情願的嗎?”秦月怔了怔,茫然地問道。
“所以,朋友其實是傻瓜。”蘇含笑答道。
“那你倒是說,我們算是朋友?”秦月忍不住冷笑。
“偶爾傻一次也無妨的。”蘇含笑拍拍他的背,繼續道,“要不要我打昏你?會好受一點。”
“不要。”秦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真是固執。”蘇含笑嘆氣道。
“我要記住這樣的痛。”秦月冷冷地道。
“你的恨,必須要用痛去維持?還是說,你怕你自己,會忘。”蘇含笑尖利地道。
“或許。”秦月出人意料地沒有反駁,也許是因為這個狀態下的脆弱,讓包裹在外面的冰層也淡化了些。
蘇含笑只抱著他無語。外表無情的人,其實是最多情的,八年的追殺,十二年的寵溺,並不是相互抵消就可以算數的。愛也好,恨也好,其實只要缺了一邊,另一邊也不會存在了。
“太女殿下很閒?”秦月忽然開口道。
“不閒。”蘇含笑搖頭。
“那殿下大可不必留在這裡。”秦月咬牙道,“暫時不會有人再來試探,我一個人沒有問題。”
“你這樣子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了,怕什麼丟臉。”蘇含笑不在意地道。
“不是這個問題!”秦月惱道。
“我留下來。”蘇含笑打斷了他的話。
秦月大口喘著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歹你也是我的戰利品,不享用一下的話,怎麼都說不過去吧?”蘇含笑閒閒地又補充了一句。
秦月一愣,立即領悟了她的畫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