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戶部的大門,韓書墨就可憐巴巴地問道。
“我讓你記的那些東西,不準跟你娘說,今天你就是特許回家探親的,知道吧?”蘇含笑叮囑道。
“為什麼?”韓書墨一臉的茫然。
“沒有為什麼。”蘇含笑把臉一板,硬生生地道,“你只要記得就好了,否則以後就不準回家。”
“知道了,小氣鬼!”被抓住了“回家”這個軟肋的韓書墨只能翹著嘴巴答應。
蘇含笑偏頭對身後的梅若水點了點頭。
梅若水會意,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是保護,同樣也是監視。
韓書墨的確是沒有心機,可能是太沒有心機了,反而很容易被利用。
蘇含笑帶著幾人故意兜了個圈子,繞過韓家所在的街道,在大門不遠處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停下來。
“那,我回去了?”韓書墨小聲道。
“書墨,你是太女側君,若是經常出宮回府,也與理不合。”蘇含笑忽然道。
“你、你又耍我啊?”韓書墨愣了一下,怒道。
“你現在是侍從。”梅若水實在看不過去,輕聲提醒了一句。
“啊。”韓書墨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才恍然大悟。
“你是側君派回家送東西的,知道嗎?”蘇含笑又道。
“……知道了。”好一會兒,韓書墨才應了一聲。
“臉上的易容不要洗掉,明天還是一樣的時間,到戶部門口和我們會合,不可以晚了,知道嗎?”蘇含笑又叮囑道。
“都、知、道、了!”韓書墨咬牙又瞪了她一眼。
“放心吧,那種江湖上專用的易容藥,不用專門的藥水是洗不掉的。”梅若水輕笑道。
“那我走了。”韓書墨吐了口氣,向家門走去。
畢竟,作為一個出身良好的大少爺,讓他晚上睡覺時不準洗臉還是挺為難的。
“噗——”蘇含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怎麼就這樣喜歡欺負他呢?”梅若水哀嘆道。
“好玩。”蘇含笑翻了個白眼,又轉向他道,“我也很喜歡欺負你啊,不過使用另外的方法欺負……”
“回去了!”梅若水有些狼狽地打斷了她的話,扭頭就走。
蘇含笑看看韓書墨已經和看門的下人說了什麼,進入屋內,便招呼了雲淺回宮。
從頭到尾,雲淺都只是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雖然看不見紗下的臉龐是何種表情,但那一雙清澈的眼底,凝結的卻是萬年不化的寒冰。
蘇含笑忍不住暗自搖頭,這麼好的男人,蘇含幽怎麼就捨得呢。
不過,其實她也明白,雲淺的確很能幹,但這個時代的人,對於“商”之道,一直都不看重。說白了就是一面揮金如土,一面又嫌商人滿口銅臭庸俗不堪,皇族和貴族尤其如此,這倒和中國古代差不多。
所以,雲淺對於蘇含幽來說,雖然是個能幹的手下,但也並不是多重要得不可替代,這次她們三人一起離京,雲淺敗給百里青,沒能守住京城,想必蘇含幽是很不滿吧。再加上與南楚王子的和親在即,對於一個不甚重要卻痴戀自己的男子,也難怪了。
說起來蘇含幽竟然沒想殺人滅口,是不是說明她還不夠心狠手辣……不對,她不是不想滅口的!
蘇含笑偏頭看了看邊上落後半步的雲淺,又是一聲輕嘆。
不想死麼?他這段日子在京城東躲西藏,卻是為了這個麼,他躲的不是百里青派出的人,而是……“自己人”啊……畢竟蘇含幽並不能大張旗鼓地搜尋,表面上雲淺可是穆王的人,若是被穆王知道,可不太好看。
然而,即便明知如此,也不願意離開京城嗎?愛,難道真的能讓人如此痴傻,就連雲淺這樣的奇才也不能免俗。
“含笑?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呢,快到宮門了。”梅若水提醒了一句。
“只是有點兒累了。”蘇含笑抬頭,遙望這不遠處兩扇巍峨的硃紅宮門,嘆了口氣。
這倒也是實話,不知不覺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幾個月了,但感覺上就彷彿已經過去了幾年,是一種心上的累。從前雖然也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但來去一人,生死一命,無牽無掛,而如今,有了在乎的人,有了必須守護的理由。
爭位,這條路,一旦走上去了,就再也不見歸途。
“你什麼都沒有做好不好。”雲淺冷冷地插了一句。
“看你做事也很累的。”蘇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