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打量,只見地上鋪的是獸皮,牆上掛著弓箭、獸角等物,唯一的傢俱只有角落裡一張木榻和邊上的一個櫃子,與外間拉著一道簾子。
屋子中間升了一堆火,火上架著一口刁鍋,不斷地有香味飄出來。
“你們這是?”中年女子關好門,將寒風暴雨擋在外面,望望她懷裡的人,眼中有些警戒。
“這是我夫君。”蘇含笑苦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道,“我們會錯過宿頭就是因為遇到了強盜,我會些功夫,好不容易跑出來,卻走偏了方向,又碰上這場大雨,更加分不清道路。而我的夫君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可沒見過這等廁殺,被嚇昏過去了,唉……”
中年女子又看看她腰上的劍.以及衣襬上的一絲血跡——那是她碰到血淋淋的屍體時沾上的,終於還是釋然了。
“大姐是這山裡的獵戶?”蘇含笑不等她多思考就開口問道。
“是啊,我姓張,你叫我張姐得了。”中年女子嘆了口氣道,“昨天上山打獵被這雨困住了,幸好我這小屋裡還備有些器具,將就一晚上還行。”
“那我們就打擾張姐了,我家夫君體弱,需要換下衣服。”蘇含笑猶豫了一下道。
“成。”張姐立即起身,拉上簾子,隔斷了對床鋪的視線,又道,“剛剛我有燒了些熱水,給他擦擦吧,免得著涼了。”
“真是太感謝了。”蘇含笑私了口氣。
將百里青抱到裡間,迅速褪去他身上溼透的衣衫,卻見蒼白的身體上同樣沒有一絲血色,那面板沾了水,就像是半透明的一般,隱隱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也映襯得胸口那一粒梅花守宮砂更嬌豔欲滴。
張姐很快地打了熱水來,隔著簾子送進裡面。
蘇含笑道了謝,開啟包裹,幸好劍閣弟子這點行走江湖的經臉還是有的,包袱裡面都好好的用油紙包了一層,不會讓雨水滲進去。
挑出一件衣服撕了,用碎布在熱水中打溼,她細細地擦過百里青的身子。
“唔……”睡夢之中,冰冷的肌膚碰上微燙的布巾,暖暖的氣息滲透進四肢百骸,讓他無意識地低吟了一聲,原本因為寒冷而蜷縮起來的身體也自然地舒展開來。
蘇含笑看得好笑,但動作卻更快了。
小屋裡雖然生著火,但木極牆壁的擋風效果太差,光是榻上鋪的一張黑熊皮也不夠保暖。
突然間,她想起了當初將百里青“搶”回東宮,戲言要他侍寢,而這人卻毫無異色地寬衣解帶,忍不住又泛起一絲微笑。
前些日子百里青生病,衣食住行都是她一手包辦,從不假手他人,這具漂亮的身體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只不過……這樣主人毫無防備的狀態還真是第一次呢。
不經意間,指尖觸碰到滑膩的肌膚,或許是剛剛被熱水溫暖了的身子,又突然解除冰冷的手指,讓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真是很可愛的反應,比他清醒時那種坦然自若的態度好玩多了!
蘇含笑忍著笑,迅速擦乾他的身體,找出一套厚實的乾衣給他換上,再蓋上一件。雖然衣服有些寬大不合身,不過也只能將就了。
至於她自己,劍閣弟子可不會帶著女子的衣衫,她也沒興趣。
畢竟,在女尊國女扮男裝,相當於前世男扮女裝,真的是不能看的。
幸好此刻她的內力深厚,外放之下,雖然還不能一下子將衣服烘乾,但還是幹了六七分的。用已經變溫了的水擦了擦手臉,她就走出去。
“大妹子,來喝點兒熱湯去去寒氣,也壓壓驚。”張姐見她出來,熱情地舀了一碗小鍋裡的湯水遞給她。
“謝謝。”蘇含笑接過碗,放在手裡裡暖了暖,在火邊坐下,慢慢地喝起來。
作料只有鹽,但煮的是野味,還是非常鮮美的,尤其是這又冷又餓的半夜裡。
“沒想到這鳳凰山也有強盜了。”張姐搖了接頭道,“原本這裡靠近寧州,治安一向很好。”
“寧將軍不是去打仗了嗎?”蘇含笑不動聲色地道,“我聽那些強盜的語氣,似乎就是從秦地來的。”
“真的啊?”張姐睜大了眼睛,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看來最近還是別上山打獵了,我得通知村裡人才是。”
蘇含笑默默地喝著湯,對,別上山才好,至少也等到她把那些屍體處理完畢,要是被那些獵戶無意中發現,破壞了線索,不好。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喝完一碗湯的功夫,蘇含笑的衣衫也被火烤得九成幹,當即便又盛了一小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