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因為我的頭髮太髒了嗎?”
維拉撲哧一聲笑了,“不是。塔塔知不知道一個廣告,百年潤髮的。”
“周潤發的那個?”
“嗯。我很喜歡他幫他妻子洗頭的那裡,因為以前我的外婆也是這麼提著壺子給我洗的。”維拉拿了皮筋,開始為塔塔梳辮子。
維拉很喜歡跟塔塔說話,這孩子身上有一股超乎年齡的寧靜,感覺就像在咖啡廳裡喝一杯茶,在麥田間跟莊稼對話,整個人好像都籠罩在了那樣祥和的氣氛裡。這個在多數人眼裡卑賤的女孩,在維拉心裡卻是高貴無比。顧容與肯定也被姑娘感動過,不然不會對她們這樣的照拂。這是老天爺拿走塔塔最寶貴的東西后,給予她了另一件寶貝。我們能在她身上看到一些最原始和最古老的一些東西,而那些恰恰是我們缺失的東西。
斑駁的外表裹著的是生命的火焰。
“姐姐,你是不是很想你的外婆啊?”
“嗯,那時候過年,也是隻有我跟外婆兩個人。我不敢燒鞭炮,每次都是外婆笨拙地去點,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時候的鞭炮聲。”
塔塔笑得很甜,她說,“姐姐,你好幸福。”
“嗯?”只有一個外婆也很幸福嗎?
“你看我啊,雖然家裡也只有我和外婆兩個人,可是她包的餃子比別人家的都好吃,她對我也比別人的外婆好,她給我講的故事總比別人外婆說的好聽……”塔塔笑嘻嘻地問,“姐姐,你外婆也是的吧?”
維拉聽著聽著就哽咽了,“嗯。”
好聰明好聰明的姑娘。
“姐姐,你喜歡我家的金銀花嗎?”
維拉扭頭去看,“喜歡。”
“金銀花自古被譽為清熱解毒的良藥。它性甘寒氣芳香,甘寒清熱而不傷胃,芳香透達又可祛邪。”小姑娘跟她說著金銀花,像說著她的一件寶貝,“它還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做忍冬。”
維拉聽懂了姑娘話裡的意思,心裡又羞愧,可更多的是感動。
塔塔比她更明白生命裡應該有些什麼,她們的生命曾一樣地無奈與沉重,不知道是否是維拉更偏執一些,還是忍冬給塔塔的鼓勵更多一些。
總之啊,都是好姑娘。
塔塔你要幸福,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些什麼了。
維拉幫姑娘打理好頭髮,別了一個精緻的髮卡,看著她,滿意之極。
姑娘拉著她去包餃子,說是有多少人想偷師她外婆都被她打出去了,她是特准了姐姐學的。
塔塔外婆敲了孩子好幾下,才笑著開始包餃子。
塔塔委屈地看著維拉,維拉卻笑了,朝她吐了吐舌頭。
姑娘早就提點了她,既然自己的東西那麼好,何必豔羨別人。
維拉永遠記得那一年莊稼成熟了,重重地壓在了那篇貧瘠的土地,是難得的豐年。她和外婆留下了自家的口糧,多出來了屯了一些,剩下的都挑去了巴扎賣,賣的錢換了好些家禽。外婆說,希望不能寄託在豐年之上,因為晚秋的時候,秋風帶來的大多是失望,可是它們不一樣,它們的膘肥體壯看的是人,不是天。
維拉,老天給的是選不了的,可我們的心卻是可以很美的。
她好像,開始明白了這個道理。
Chapter。45雪霽天晴朗
顧容與真的要自己寫對聯,他寫的字,就是連顧爺爺也是要自嘆不如。
顧爺爺手上有兩樣東西是使得最好的,一把是槍,另一支就是筆了。孫子繼承了衣缽,那當然是好的。
蒸花饃的時候,幾家人一起。
民間有個說法,“一家蒸花饃,四鄰來幫忙”,所以顧奶奶請了幾家人過來。海家是沾親帶故的,蘇家卻是當了親家叫過來的。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向彤海晴林夢嵐一起長大,都能說到一塊去,把家裡的老人哄得極是開心。
維拉和子慕幫著和麵,蘇拓在一邊玩著麵粉,軟軟的,他覺得可好摸。
只要孩子洗乾淨了手,維拉是不會說什麼的。因為她透過了這個孩子,隱約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維拉小時候喜歡泡在裝滿米的米缸裡,光著身子,把自己埋在米里。媽媽雖然反對,可因為外婆疼她,自是不會說什麼。後來是因為維拉被蚊子咬了,抹了風油精還要進米缸裡一泡。結果是一缸米吃起來都是一股怪味,媽媽才板了臉,再也不讓她進去了。
雖是如此,可是回憶起來必定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