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被賀之洲順手給救了。
“忘恩負義?”賀之洲嗤笑,“只怕在他心裡,本王從未對他施恩過,又何來的負義?說不得他心裡還記恨著本王,當年沒在先帝跟前幫他爭取個親王的封位。”
賀之洲阻止了先帝對兄弟以及朝臣們的屠殺之後,先帝的病情進一步惡化,已經來不及再收拾剩下的這唯二的兄弟了,且先帝殺人太多,早已造成了不好的輿論,又想著自己的兒子尚且年幼,即便順利繼位,身邊沒個人扶持,只怕這皇位也是坐不穩的。在先帝人生的最後時刻,他選擇了賀之洲為攝政王,輔佐扶持年幼的太子登基。而那個僥倖活下來的親弟弟,先帝也知其人膽小愚蠢,到底在死之前顧念了他一回,只讓他做個無權卻富貴的郡王,目的便是讓他別仗著自己也是親王,且還是先帝親弟小皇帝的親叔叔的身份而惹怒了賀之洲,最後丟了性命。
但顯然,先帝難得的顧念了自己親弟一回,但靖郡王卻偏要湊上來找死,這又怨得了誰?
“靖郡王派來的人死了一半,活捉一半,請王爺示下,那些活捉的刺客該如何處置?”賀默看了眼歪在靠窗位置的軟椅上打盹的明月,不自覺的放低了音量。
他打小就跟在王爺身邊,原是被分到皇宮獸苑伺候那些畜生的罪奴,便是在那裡,他遇到了賀之洲,而後這麼風雨十多年的跟著賀之洲走到了現在。這麼多年來,他從沒見過王爺像信任這夏國公主一樣的信任過別的女人。
或者說,王爺身邊其實從來沒有過女人。可這夏國公主,卻硬生生的在王爺心裡佔了一席之地。賀默不知道以後王爺會如何安置或者處置這位和親公主,但端看主子時不時就朝她投過去的目光,賀默覺得,處置的可能性比較小。
“先將人給本王留著,過幾天,本王親自將人給那蠢貨送過去。”賀之洲提起靖郡王時一口一個蠢貨,可見心裡是十分瞧不上他的。
他的目光忍不住又往明月的方向瞟了過去。
她支頤靠在軟椅中,寬闊柔軟的椅子愈發顯得她身形嬌小。雙眼緊閉,彷彿已經睡著。
這丫頭,還真是心寬膽大,雖沒讓她瞧見這暗夜中蠢蠢欲動的廝殺,但光聽著賀默的回話,也知道今夜十分兇險,可就這樣,她竟還能睡得著。
她的睫毛還真是長,緊閉雙眼時更顯出長而捲翹的睫毛,想黑森林似的森長濃黑,根根分明。屋中燭火忽的一晃,那睫毛下垂著的那片長長陰影也跟著晃了一晃,彷彿千枝萬條的垂柳,濛濛猶如柳絮,把人的心都攪亂了。
賀之洲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打鬥聲,看著眼前這張半點不帶憂愁的睡臉,冷峻狠戾的臉上已經起了變化,慢慢融化的笑容,目光幽遠而明亮,好像月下的湖面,波紋輕揚,細碎閃爍。
賀默等了一陣,沒等來賀之洲的其他吩咐,忍不住好奇的抬起頭,便看見了他家王爺那溫柔的彷彿春水樣的笑容跟目光。
賀默呆了呆,正欲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瞧錯了,便見主子眼中一閃,似掠過一道極暗的影,瀰漫著無法消散的薄霧,清寒惻惻。
哦,他剛才果然看錯了,那樣溫柔的眼神怎麼可能出現在主子身上?唯有這一種,才是他熟悉的嘛。
賀默在心底如此寬慰著自己,一回神,那寒氣逼人的目光已經落到了他身上,他心頭一凜,忙忙低下頭去,“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你不去外頭看著,等著本王請你吃夜宵不成?”賀之洲不悅的瞪著他。
賀默一頭冷汗,“小的不敢!”
正要退出去,想起還有件事沒說,忙又稟告道:“府裡有人趁亂往外送信,且有好幾撥,所有信件都已經截住了。王爺可要瞧瞧?”
“有什麼好瞧的。”賀之洲擺擺手,“也不必攔截,讓她們把信送出去,本王且等著呢。”
賀默得了指示,忙轉身出去了。
……
“以為你裝睡,本王就會當你沒聽到這些?”待賀默一走,賀之洲便懶洋洋的開口說道。
然後他就看見明月那漆黑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慢慢睜開,劃過午夜時分清冷的空氣,又緩緩的合攏,彷彿振翅欲飛的蝶,翩然離枝,不經意的在人的心上撲動。
她的目光清明,半點睡意也沒有。此時不滿的看著他,大喇喇的翻了個白眼。
她都識趣的裝睡著當沒聽見了,他卻偏要揭穿,安的是什麼心?
“王爺說笑,我哪裡有裝睡,分明是真的睡著了。”管他安的什麼心,她只要裝沒聽見就行了,“很晚了,王爺是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