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是黃員外的家,而黃員外就是這整個村子的土皇帝,葉小天只是一個普通人,並不是能高來高去的江湖俠客,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闖進黃府的,眼神登時黯淡下來。
黃員外見此情景,得意地一笑,正想再說些什麼,猛張飛葉柯急急跑來,貼著他的耳朵低語了幾句。黃員外微微怔,橫了薛水舞一眼道:“小娘子,你最好仔細想想現下的處境,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黃員外說罷便快步出了房間,吩咐外面的家丁道:“給我看住她們。”
黃員外一邊走,一邊又問葉柯:“是哪兒來的差人?縣上的?他們是要征夫還是派役,如今還收到收賦的時節吧?”
葉柯撓撓頭道:“小的聽的不太清楚,好像……好像是提什麼刑什麼司的捕快,小的也聽不大懂。”
黃員外驀然停住腳步,急聲道:“什麼司?提刑按察使司?”
葉柯連忙點道:“對對對,就是這個司,老爺您知道啊?”
黃員外的臉色微微一變,這麼大的衙門,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可他打過交道的官府中人只限於縣衙,什麼時候有資格跟按察使司搭上關係了?省府怎麼會突然派員至此,而且不經州府縣,直接找到他一個小小保正頭上?
客廳裡,葉小天翹著二郎腿,端著茶盞,正眯著眼欣賞屏風上的仕女撲蝶圖,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扭頭一看,就見一個肚子滾滾的員外快步趕了進來,腿還沒邁進廳,肚子先探了進來。
葉小天呷了口茶,大剌剌地坐著,也不起身,只是向對面指了指,慢吞吞地道:“坐!”
黃員外本已拱起手來,瞧見葉小天這般坐派,忙欠著屁股在對面坐了,彷彿葉小天才是此間主人似的,忐忑地問道:“老朽就是本地保正,不知上差大駕光臨,有何見教?”
本來,黃員外也算是地方一個士紳,在縣令大人面前說得上話的人物,對一個小小衙役本不必這麼客氣。可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同樣的公差,提刑按察使司的差官和縣裡的差官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葉小天清咳一聲,淡淡地道:“黃老爺……”
黃員外趕緊欠了欠身,受寵若驚地道:“不敢當上差如此稱呼,上差叫我黃保正就好。”
葉小天點點頭,笑道:“黃保正,我姓葉,葉小天,提刑按察使司三等步快。你們這個村子,這幾天有沒有什麼外鄉人來過或者經過這裡啊?”
黃員外心裡還沒繞明白葉小天究竟是個什麼公差,一聽這話心裡便是一跳,急忙回道:“沒……沒有什麼外鄉人經過吧,呃……不知上差因何問起此事?”
葉小天瞪了他一眼,道:“有些事,也是你能問的?”
黃員外趕緊應道:“是是是,老朽莽撞了。”
葉小天晃悠著二郎腿沉吟了一下,道:“黃保正,你記著,如果你們村子有什麼人家收留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小婦人,又或者是見到有這樣兩個人從你們村子路過,一定要馬上報官。”
葉小天伸了個懶腰,疲憊地嘆了口氣,道:“提刑按察使司已經全員出動分赴各地了,葉某初到貴地,剛剛才通知了本地縣衙,這個帶著一個女孩兒的小婦人,是極重要的一個人犯……”
他並掌如刀,輕輕向下一削,盯著黃保正的眼睛,森然道:“誰敢收留她們,亦或是知情不報,可是要殺頭的!”
黃員外渾身的肥肉猛地一顫,心驚膽戰地問道:“這……這麼嚴重嗎,一個小婦人,怎麼竟犯下這麼大的罪過?”
葉小天嘿嘿一笑,乜著他道:“謀反大罪,你說這罪大不大?”
“大!大大大!”
黃員外一雙眼睛都快凸了出來,把頭點得小雞啄米似的,心中暗暗叫苦:“難怪這種地方,竟會出現這樣俊俏可人的一位小娘子,還是一副逃難的樣子。
我道她是何人,原來是謀反!是了是了,定是謀反者的家眷,究竟何人謀反啊?哎喲,去年朝廷剛剛平定了連雲十八峒的叛亂,莫非這小婦人和那連雲十八峒有什麼干係?”
黃員外心裡胡思亂想著,葉小天卻是一口喝乾了茶水,抻個懶腰道:“好了,順道知會了你,我得趕緊上路了,這樁案子上上下下都緊張的很,按察使大人親自督辦,不敢偷懶吶,若是過了比限之期還抓不到人,我們可是要挨板子的。”
黃員外正在害怕,一聽他要走,不由暗暗鬆了口氣,連忙道:“上差辛苦,上差辛苦。上差公務在身,老朽也不敢挽留,這個……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上差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