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風抿了一口茶水,呵呵一笑,又道:“本縣在此已連任兩屆,這一屆期滿,十有**就得調離了,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一年光景,這要是出了紕漏,本縣可就晚節不保了啊!”
花晴風說了句玩笑話,便轉向葉小天,道:“此事本該由白主簿負責的,但白主簿初來我縣履職,諸般事務尚不熟悉,很是擔心會出差錯,因此向本縣提議,由葉大人往銅仁一行,替我縣爭取賑款,不知葉大人你意下如何啊?”
白泓馬上把熱切的目光投向葉小天,葉小天此前早就和白泓透過氣兒,此事又與李雲聰有莫大幹系,他是一定要維護的,便欠身道:“下官也不敢擔保馬到成功,不負縣尊所託,盡力而為便是。”
花晴風欣然笑道:“如此就好!葉大人你與銅仁張知府有師生之誼,總比我等要方便在知府大人面前說話,此事關係到我葫縣民利,還望葉大人你全力以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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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此前就已和白主簿透過氣兒,更清楚以花知縣一向推諉怕事的性格,只要有人願意承擔,他斷無不準的道理,是以早就做好了準備,花知縣這邊點了頭,葉小天馬上就把一應事務交接給了張典史。
他也清楚,早到一日,爭取賑款的機會便大一分,因此不敢耽擱,交接完畢便回到府中,帶著早已做好準備的六名侍衛快馬加鞭直奔銅仁府。
花知縣送走葉小天和白主簿,在二堂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一盞茶吃完,便起身返回三堂。三堂其實已經算是半個後宅,只接見極私密的客人,平時上衙他都在二堂署理公務,這個時辰便迴轉三堂十分少見。
但他到了三堂,拐進自己的小書房裡,裡邊赫然有人早已等在那裡。那人一身青袍,三旬上下,容顏氣度倒也不俗,他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一見花晴風進來,便起身道:“大人。”
“你坐吧。”
花晴風走過去,在案後坐了,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氣。葉小天從未在他面前耀武揚武地跋扈過,可不知為何,他面對葉小天時,總有一種強大的心理壓力,此時坐下才覺得鬆了口氣,雙腿微微發軟,彷彿登臨懸崖,下視淵谷時的感覺。
那青袍人微笑道:“葉小天答應去銅仁了?”
花晴風點點頭,道:“他答應了!”
青袍人欣然擊掌,道:“甚好,只要他離開,咱們就可以放手施為了。”
花晴風忐忑地道:“成敗在此一舉,而葉小天在葫縣耳目眾多,須得小心從事。”
那青袍人不屑地道:“他的所謂耳目,不過是一群不上臺面的土雞瓦狗罷了,何足懼哉。況且,大人你行的乃是堂堂正正的手段,並非見不得陽光的陰謀,等他察覺,也是無從化解了。”
青袍人說到這裡,又是微微一笑,道:“再者,你道他葉小天壞了驛道財路,就沒有人心生不滿麼?現在有些人不方便說什麼,可是葉小天一旦落難,卻一定會有人落井下石的,到時候……”
花晴風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青袍人又正色道:“到那時,葫縣功德,可全屬於大人您了,大人您有功勞、有苦勞,再稍做運作,就是不能抬升一級,也該換個一等縣繼續做百里至尊了。大人乃是進士出身,只是這偏遠小縣,地處蠻荒,教化不興,不易發揮大人您胸中所學,若是換到中原文華薈萃之地,大人必然能一展胸中抱負,大人正當壯年,至少還有三四十年的宦途要走,來日便是做一方節鎮大臣亦不無可能。”
花晴風也笑了,欣欣然道:“此事若成,花某必不負秋池先生,願你我成就一世賓主!”
那青袍人肅然起身,拱手道:“願奉東翁,為左右手!”
這青袍人竟是當初被孟慶唯請到葫縣,未及出手便鎩羽而歸的知名訟師李秋池。聽這口氣,他們兩個人竟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兒,李秋池是打算以協助花晴風搞垮葉小天為見面禮,成為花晴風的幕僚。
這對仕途無望的李秋池來說,未嘗不是一條出路。做了這麼多年的訟師,錢他已經賺的夠多了,可地位卻不高。訟師在這個時代實在談不上什麼地位,“世上若無此等人,官府衙門不用設”,這就是主流社會對訟師的看法。
在士大夫眼中,訟師都是些搬弄是非,從中漁利之徒,若是在中原的話,李秋池的日子更不好過,而在貴州地區,其實土司老爺們誰有理誰沒理,更多的是看誰的拳頭大,更加不是靠律法來控制。
李秋池周旋期間,替人訟訴,更多的是利用原被告的各種社會關係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