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心向道,所以不好女色。可如今聽了那“好男風”的傳言,還真有些信了。
達官貴人們好男風的著實不少,而且在上流社會,這是一種風雅之事,並不是什麼不可見人的行為,豪門世家在府裡蓄養孌童的也不在少數,先帝死的早,李太后年紀輕輕就垂簾聽政,接觸過許多外臣,對此也不無耳聞。
耳濡目染之下。她早已經習慣了這種風氣,心裡並沒有太大的牴觸和反感。如果李玄成真的好男風,她也不會太在意,但是那些蓄養孌童、狎戲男娼的的貴胄官宦都是男女通吃啊,她這幼弟卻不然,總不能因為好男風乾脆不娶妻生子了吧?
所以,李太后未雨綢繆,開始不斷物色門當戶對的豪門世家適齡的閨女,想給幼弟說一門親。李玄成不勝其擾。又無法逃避,正在苦不堪言的當口兒,便聽說了葫縣縣丞徐伯夷上書朝廷,建議對葫縣胡族百姓按漢人風俗改姓易名的訊息。
萬曆皇帝見了徐伯夷的奏疏正中下懷。甚是歡喜,馬上批轉內閣和禮部商議可行性,內閣和禮部眾大員認真商議了一番,也是欣然同意。他們覺得此事可行最大的依據就是:徐伯夷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他既然敢上書,而且是繞過知縣獨自上書,說明此事應該是有極大把握的。
只是皇帝和閣老們低估了下層官吏“富貴險中求”的冒險精神。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每人背後都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牽一髮而動全身,凡事當然不能率性而為、孤注一擲,可徐伯夷是什麼人?他有這麼多的牽扯和顧忌麼。
因為朝廷覺得此事可行,所以這訊息提前就張揚開來,這可是皇帝親政後的氣象,政通人和啊。李國舅因此便知道了此事,他一直以為夏瑩瑩姑娘就是葫縣人,一聽說這道奏疏來自葫縣,李玄成不覺動了念頭。
李玄成馬上找到李太后,主動請纓。李太后知道這個幼弟喜歡遊山逛水,不疑有他,正好趁機拿捏一把,在李玄成答應此番遊歷歸來就接受胞姐安排,與人相親之後,李太后便替他向萬曆皇帝提了一句。
萬曆皇帝可不知道舅舅與葉小天之間有那麼多狗皮倒灶的恩恩怨怨,而且葉小天調回葫縣的事兒,雖然金陵府報上了朝廷,萬曆也只是御筆一揮就過去了,這麼低的階層官員的調動,他只寫一句“知道了”就行了,哪會放在心上。
所以他縱然知道李玄成和葉小天之間有恩怨,也不會記起葉小天如今已經回葫縣就任。既然母后開了口,多派一個人去做欽差也沒什麼,倒更顯得皇帝對此事的重視,萬曆皇帝便答應了。
其實李玄成也不知道葉小天此時已經回了葫縣,他匆匆逃離南京城時,葉小天還在禮部會同館做大使呢,他哪知道這個掃把星居然回了葫縣,所謂冤家路窄,也就是這般了。
這一晚,欽差隊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宿在荒郊野外。李玄成躺在他的寢帳內,整晚都輾轉翻側,難以入睡,腦海裡始終徘徊著瑩瑩姑娘的倩影,思索著到了葫縣後如何找到她,找到她後又如何親近、傾吐愛慕,擄獲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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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縣城門口,迎接欽差的隊伍排成了幾個方陣。站在最前面的是葫縣的官僚隊伍。
前方路口紮了一個綵棚,棚前置放著香案和酒水,花晴風穿著一襲簇新的官袍站在最前面,但他並不是一個人,徐伯夷正與他並列而站,兩人之間連半步的差距都沒有。
徐伯夷是縣丞,照理說應該站在花晴風的後面,可這次上書朝廷的人是徐伯夷,朝廷復旨也是點名給徐伯夷的,所以今日迎接欽差的正主兒其實是人家徐縣丞,花晴風只是佔了一縣正印的名份,這才得以與徐伯夷一起站在最前面。
這種情況,已經意味著葫縣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所以花晴風繃著麵皮站在前面,看都不看徐伯夷一眼,神色極其不善。
而徐伯夷卻是滿面春風,他根本不在乎花晴風此刻怎麼想,他已經入了皇帝和眾閣老的法眼,這件事只要辦得風風光光,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他還用在乎花晴風的臉色嗎?
站在徐伯夷和花晴風之後的,是羅巡檢和顧教諭,這兩位官員不大摻和葫縣政務,不過他們兩人一位是葫縣的最高軍事長官,一位是葫縣的最高學府長官,級別不低,所以站於知縣大人身後。
第三排就是王主簿和葉典史了。王主簿是“抱病”趕來迎接欽差的,王主簿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好象真的生了病似的。因為徐伯夷在秘密上書時,把他撇在了一邊。這件好事他一點好處也撈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