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就夠可怕了。而看周圍人的表情,簡直就像看一群貓貓狗狗在跑那麼習以為常。
“有沒有搞錯啊……”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隨即發現自個兒踩著這艘也是同樣型別的飛船,難怪一路上沒什麼顛簸,難怪關羽殺出迎敵時面對的敵人好像鋪天蓋地,原來那東西是真的鋪天蓋地啊……且慢,換句話說,那種怪物今後也會出現?看二爺當時那不耐煩的表情,這還都是雜魚呢!
“皇叔。”船下立著一箇中年男子,看到劉備下船,趕緊上前行個大禮,“小人是江夏劉琦公子屬下,主公聽聞皇叔前來,不勝歡喜,特遣小人前來迎接,主公自己也已經親自在江夏城外恭候。”
這個時空的江夏太守依然還是劉琦嗎?看來依然和自己關係還不錯,或許是個喘息和整理局勢的好機會?
劉備正要點頭致意,卻聽見一陣喧鬧,回頭望去,只看見另一艘船下方,有兩個人正在激烈爭吵。他們是誰來著?劉備苦惱地敲敲頭,“原來那位”,您能至少把手下記全了交給我麼?
稍矮一些那人剛好說到一句完整的:“既然皇叔身子恢復了,那就更好,免得說我背後使詐!我這就去當面辭行!”
和他爭吵的人臉sè更難看:“你敢走,我糜竺就沒你這個兄弟!”
“大哥,你真想把糜家敗光麼!?”那人大聲說,“是,皇叔仁義天下無雙,救了十萬百姓,兄弟我當然敬服,但敬服有什麼用?沒聽醫生說嗎,他體內一絲真龍之力都沒了!大哥你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再沒有什麼皇叔啦,沒有什麼漢室宗親啦!劉備劉玄德,現在這個人就是普通人,跟我們一樣!在這世道,普通人再仁義有什麼用,還不是死路一條!”
糜竺和他的兄弟?那豈不就是關羽攻樊城時yīn了他一把的糜芳?劉備忍不住看看身邊臉sè已經從紅變黑的關羽,趕緊拽他一下:“雲長,莫要衝動。”
“大哥,這廝見我們不利,就想翻臉不認人,這等勢利之輩……”
劉備苦笑一聲:“別忘了他們本來就是商人,商人自然逐利。”
呃,這個時空的糜家兄弟應該也是商人?
還好,糜芳證實了他的話。聽見劉備與關羽的對話,糜芳這才發現自己議論的人就站在旁邊,頓時臉上露出一絲難堪神sè,朝劉備這邊施了一禮,只是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那一絲難堪已經無影無蹤了。
“使君身體尚安,糜芳真心高興……不過,既然剛才使君已經聽到,我也就不繞彎子了。現在大勢已去,我糜家在使君身上投下的大把銀子自然也不能要回來,這是投資失誤,沒啥好說的,更何況使君做了如此功德無量的事,我糜芳當然不會煞風景,但這之後……嘿嘿,使君恕罪,我糜家是不能再與你有糾葛了,否則曹丞相追究起來,那是後禍無窮……”
“夠了!”糜竺怒喝一聲,“好,你要走,走就是,別在這裡廢話,以後我糜子仲也不認得你是兄弟!”
糜芳斜他一眼:“大哥,你是忠厚人,我知道你心裡過不去,覺得現在走是落井下石,但你想過糜家上下一百多號人沒有?我們跟隨皇叔,難道就是為了自取滅亡?從討逆以來,我們在他身上投了多少錢下去?得罪了多少諸侯?不是我說,就算現在抽身,我還擔心有人秋後算賬呢!”
糜竺顯然被氣得不輕,指著糜芳“你”了半天,竟是說不出第二個字,糜芳見他這樣,也只能嘆口氣:“大哥,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想想。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不會在這裡等死。”
說著,他又朝劉備施了個禮:“使君,我也希望這世上好人有好報,但是我實在對這沒什麼信心,所以……”
劉備搖了搖頭:“糜芳,我始終是那句話,我劉玄德做事,無愧天地,無愧於心。耗盡真龍之力對我的損害,我自然清楚,但是我從不後悔。所以,你若想走,儘管走就是了。”
這幾句話,並不完全來自新的靈魂。這是在過去兩天,原本劉備的靈魂即將消散之前,對繼承者的諸多囑託裡,令繼承者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我這一生,無愧天地,無愧於心,即使到了現在這步,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沒有絲毫後悔。”
糜芳後退一步,乾笑道:“是是是,使君您大仁大義,糜芳只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我只是不想受苦,不想死而已。”
他不再繼續爭辯,朝糜竺那邊又看了一眼——糜竺只是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了一邊——他也不再說話,轉身走下碼頭,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碼頭上一時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