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這段時日沒白學,沒有辜負朕的期望。”
劉據的那些話,他並沒有生氣,他覺得這才是他兒子應有的想法,要是劉據沒有這樣的想法,那他才會很不高興。
這些年在他的教養下,這個兒子確實是成才了,他定的國策,他不希望他的下一任來否定他,同樣他也不希望他的下一任只知道仁義道德。
這不是說仁義不好,文皇帝仁德聖君,但在原則上決不含糊。
縱觀劉據這三年間,他無時無刻不在培養,這其中包括他自身的教習,又給他找以謙恭謹慎傳家的石慶,又給他找公羊的公孫弘,這其中的用心,只有他劉徹自己知道。
他只希望這個兒子能成才,能明白何為“帝王”。
早年的劉徹,後宮無子,在他二十九歲的時候迎來這個兒子,他是真的喜歡。
劉徹展開一份竹簡,輕聲道:“唔,據兒今年九歲了。”(古人虛歲)
春佗拱手一禮道:“稟陛下,皇太子今年是九歲了。”
劉徹點點頭,又道:“時間倒是好快,春佗,朕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朕當初便是九歲開府建牙?”
春佗聞言一愣,連忙又道:“稟陛下,您七歲被先帝立為皇太子,確實是九歲開府建牙。”
“唔……國之興亡,匹夫有責,說的多好,就連朕的小兒都能知道的事,怎麼他們就看不明白呢?整天嘰嘰喳喳,飽學之士,見識還不如一個孩子。
罷了罷了,只要朕的兒子能懂朕,朕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都言始皇之子扶蘇如何如何,在朕看來,朕的據兒比他強。”
劉徹合上書簡,緩緩又道:“春佗,朕打算讓據兒開府建牙,你覺得如何!”
春佗臉色怔住,連忙拱手道:“陛下,臣不敢妄議朝政。”
“讓你說你就說,今兒朕高興!”
劉徹的話語,讓春佗心中一陣感動,鼻子頓時一酸,竟有些流淚的趨勢,能讓兩代帝王對他認可,他這一生是夠本了。
劉徹眉頭一皺,沉聲道:“哭什麼哭,成何體統。”
春佗弓身一拜,拱手道:“臣該死,侮了陛下聖顏。”
劉徹淡淡看了春佗一眼,翻弄御案上的竹簡,說道:“狗奴才,就你奸。”
春佗微微一笑,拱手道:“老奴殘破之身,蒙陛下不棄,得以侍奉陛下,老奴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答陛下,只要能報答陛下恩澤,能為陛下做個奸臣,那也是老奴的榮幸。”
劉徹似笑非笑,擺擺手又道:“行了行了,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衛青這套了,老傢伙。”
春佗聞言一樂,他知道這關自己算是過了,皇帝讓他講皇太子開府建牙,那是皇帝的事情,什麼時候能輪到他說三道四。
劉徹又看了春佗一眼,緩緩說道:“最近朝中可有什麼事嗎?”
春佗小心翼翼低著頭,賊溜的眼睛轉動,拱手道:“稟陛下,倒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朝中些許人在議論。
言說合騎侯博望侯二人貽誤戰機,朝廷卻只處置了公孫敖,唯獨不見處置張騫,有些議論紛紛。”
啪嘰……
劉徹將手中的竹簡扔在御案,言語譏諷道:“議論紛紛,為人臣子,議論君父,一個個口口聲聲忠孝仁義,朕看他們這幫人最是小人,一幫腐儒。
博望侯為大漢勞苦功高,異域漂流十三年,朕當初下詔的時候,他們為什麼不去,妄議朝政,朕的決定是他們能議論的嗎?
朕不處置張騫又如何,張騫如此,衛青當初也是如此,但凡他們能有衛青張騫三分才能,朕豈能不用他們。”
春佗連忙弓身,要說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劉徹的,除了劉據這穿越掛比,非是春佗莫屬。
劉徹怒目圓睜,冷哼一聲又道:“等著吧!朕非得好好壓壓他們的氣焰不可,能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推動嗎?”
春佗連忙又道:“陛下恕罪,奴才這幾天讓出宮採辦物品的人稍稍留意,發現這些言論都是從長安行商的各地商賈傳開的,背後倒沒有朝中的人在推動。”
“哼!”
劉徹嘴角一撇,就這些話他自己都不相信,要是沒有朝中的人參與才怪。
其實不要說他,春佗也不相信,一個個商人敢議論朝政,借他們幾個膽都不敢。
但事實就是這樣,春佗他這只是如實交代,依照他手中的權利是沒有資格的,他只能在宮中這一畝三分地上有點作用。
而在外面,他頂了天就是皇帝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