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應他的只有馬聲嘶揚,六個人六匹馬已經遠去,只留下一路飛塵。
“二百兩銀子,千萬別給了個騙子。”石磊趕上前,與二郎並駕齊驅,“我瞧那廝賊眉鼠目,眼珠子左搖右擺,委實不可信。”
“不可信也得信。”仲安也騎上來,“咱們這叫病急亂投醫,就看運氣了。而我瞧那位墨哥眉清目秀,還有最後選喝敬酒的樣子,應該確實有門道。最好他跟咱們同行,路上倒也有一趣伴。”
石磊咄一嘯音,“趣伴?油嘴滑舌走私貨的臭小子,我聽起來一句真心話也沒有。要不是你們答應他不報官,等事一完,回去我就帶人把他抓了,還有他東家。”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二郎俊臉微沉,“一個小小私貨販子,不必費神計較。重要的,是眼前事。”
石磊對仲安敢瞪眼,對二郎卻沒有火氣,聳聳肩,“孃的,便宜那小子。”
五里地,以六匹好馬而言,片刻功夫。二郎目力又好,看到那根高聳的石柱,野舟渡三字蒼勁挺拔。
“想不到能在一塊渡牌上看到如此好字。”仲安偏文,對其筆法稱讚不已。
石磊則是四下張望,見渡口上有好幾十艘船,大小不一,抓抓頭煩道,“這麼多船,哪艘是啊?”
“笨石頭,不是說叫永福號嗎?”仲安舉目,看過一個個的名字。
“永福?走私貨的叫什麼永福啊?”石磊呸呸著。
二郎沒說話,他找的是人,不是名字。很快,他就找到了。
在那蒼茫天色中,一身舊青衣,一塊灰方巾,好不輕易,躍入眼中。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62章 江上無波(二)
墨紫站在船的瞭望臺上,舉目眺望遠處波浪的形狀。
頭頂上她親手做的風車,能顯示風向,並估計風速。別以為這些容易,她雖然能設計出最好的軍艦,那是在一切軟體已經具備的情況下。如果要一個部分一個部分經由自己的手造出來,擁有理論不等於擁有全部,如同她做的鉛筆一樣,風車也遭遇了失敗再失敗,尤其是計算風速這項功能,不知費了她多少腦細胞。
因此,懷揣著引擎的至高理論,墨紫知道要造出一臺來,遙遙無期。沒有已經建成的九十九層,一百層的高度不能憑空出現。
“開始落潮了,東南風,風速二。”她轉頭對著老關喊。
“好咧。”老關開始指揮三兄弟松帆,大叫一桅杆。
墨紫往下看他們幾個作業,心想,這人若再不來,就別怪她不等了。眼珠一轉,突然六人六馬進入視線內。領頭的,白袍錦帶,面若玉,眸若星,高冠明珠,氣宇軒昂。不是那家二郎,又是哪家二郎?
她發現他也正在看她,於是挑眉抬頭,嘴角一撇,笑得陰陽怪氣,嚅嚅言語,“切,算得好時候。”
六人驅馬過來,打算收舢板的岑二瞧見了,不由大驚失色,抬頭就問墨紫,“墨哥,怎麼又是他們?該不會是衝我們來的吧?”
墨紫心知是她自己敬酒吃來的,可也不好當著岑二的面承認,只得說,“或許從別處得來的訊息。你先別慌,我來處理。”
說話的當兒,人和馬都已經到了永福號前面。
石磊低聲嘟囔,“這廝怎的也在?”
仲安呵呵笑道,“好啊,果然是跟咱們一路。”瞥一眼身旁,見他神色不變,彷彿早料到人會在的篤定,“看來,你又料對了。”
二郎沉聲,交待一左一右兩人,“按之前商量的辦。”
他一旦認真吩咐,仲安石磊也正了神情,各說一聲是。
“這可真巧了。”墨紫從瞭望臺抓著粗繩滑下,幾步蹬過木梯,自艙頂就到甲板,雙手縛背,笑臉迎人,“幾位看來是找著門道了。”
“好說好說。”“官方發言人”總是仲安兄,“小哥,沒想到又瞧見你,一路還請多關照了。”
岑二急著來一句,“誰跟你們同船?”
墨紫依舊笑著,“他說得不錯,誰與你們同船呢?我們往雲州去,和你們不同向啊。”
“嗯?不是吧?有人說永福號要去我們去的地方。小哥,你若認識船主,煩請替我們引見引見。”仲安在馬上也笑。
“這船是去雲州的,你們是去……”岑二怕碼頭上人多口雜,藏了半句,“引見什麼!你們搞錯了,快走,別耽誤我們開船。”
“怎麼了?”老關聽得有些熱鬧,走過來。
“這位老人家可是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