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澄就皺了眉,唇抿緊,目光不離那很近的帳篷。
“到了這個地步,會怎樣?”雖然不明白,卻莫名覺得一定要知道主子的答案。
“嗯——那就不是兩字有趣,就能理清的了,得……”話音沒了。
銘年耳朵差點湊到元澄臉上去。
“大公子。”贊進跑過來。
“她有何吩咐?”元澄眸彩濯濯。
“墨哥說她想吃烤肉,大公子帳裡的烤肉。兔子肉,鹿肉,羊肉,都成。她說,若不給她吃肉,她就輸了這局,讓皇帝罷了這沒意思的官,還是當掌事去。”贊進傳話。
“她鼻子倒靈,連我帶了專烹烤的廚子都聞得出來。”元澄笑了,如夏日之陽。
銘年跳起來,邊跑邊說,“大人,我這就給小姐準備烤肉去。”
“贊進,幫我帶句話。”此刻的元澄,芒光逼人。
“大公子請說。”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贊進眯眸。
“……罷了,我自己跟她說吧。”雖然說罷了,但光華不減,“就帶一句。輸贏不論,烤肉吃飽。”
贊進歪歪腦袋,嘿應了。
“輸贏不論?”墨紫拿贊進給她的小刀切塊腿肉,撇嘴,“就是想我贏,說那麼隱晦。”心裡卻因為這四字,溫暖。
“大公子好像是真心的。”贊進已經掰了一兔子腿。他也許變了很多,吃東西的樣子卻仍是山上的習慣。大口肉,大口酒。
“真心的?”在比試結束之前不能和其他人碰面,這是規則。所以墨紫讓贊進去討肉吃。
笑得旮旯旮旯放光,照得我眼睛睜不開——這樣的話,贊進想來想去,沒好意思說出口。尤其還有丁狗在場,一定會說他眼睛有毛病。
“他看上面色挺好?”中了一箭,就跟擦破塊皮一樣輕鬆,三天就跑出來交際應酬。
“挺好的。”贊進回想一下,“有酒味道。”
丁狗聽得不耐煩,“你和元大人夫妻嗎?問那麼仔細”
墨紫心撲通撲通亂跳,吐口氣,“丁狗,你要麼說對已婚婦女不感興趣,要麼隨便說人夫妻。春天要來,所以你快發作了吧?”比毒舌?她平日讓讓他而已。
噗——
這回,噴飯的,是鄭文和齊修。
吃過飯,鼓聲陣陣,催開另一個關卡。
墨紫走出帳篷,卻正對站在矮圍外的元澄。
他對她笑,笑得那麼明亮,絕對不能再用溫潤來形容。
墨紫回他一笑,轉過身去。
“別對我那麼笑”她惡狠狠得低語。元澄這個人,她一面想靠近,一面想遠離。她對他的感情很複雜,從一開始把他當成個老頭子,到他以黑色晨衣半敞還光腳那樣絕塵清冷的姿態,就無法理清了。
她不再天真,所以用互利為友這層關係將他隔開。他利用她,她也利用他。但隔開了嗎?她只覺得更親近了。沒良心得講一句,她現在,遇到需要傾訴的時候,遇到任何難處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她腦海裡的,不是豆綠金銀,不是裘三娘白荷,不是任何人。就得是元澄只有是元澄
小心翼翼,貌似隨處瞄瞄得轉過頭,見他笑得更璀璨,墨紫頓時扭回來,“完了完了完了……”
一口氣說了十幾遍完了,心裡罵自己:墨紫你豬嗎?喜歡過一個狠的,現在喜歡一個更狠的。一個是不吭聲得利用你,你傻還有情可原,一個是講明白的利用你,你再傻就是自找死路了。
另一個聲音說:他對你挺好的,說救命就救命,說保護你就保護你,也不盡是利用你,肢體語言還老曖昧,好像有什麼意思一樣。
搖頭,打壓下去不良思想。文人墨客,說話就愛弄個曖昧調調,其實內涵正兒八經。要當他有想法,那就是自戀。她的命不好。一堆不知道藏在哪裡的人要殺她,而舊債自己以為清了,偏債主還不肯認賬,有得糾纏。
還是像以前想得那樣,隨意些,跟著他。朋友也好,掌事也好,平心靜氣。平心靜氣吧
鄭文聽她直說完了,不由很緊張,“宋大人,您一定要贏。”
而且,而且,像他那樣的人,桃花一定多。已經有個香十一。看皇帝喜歡他的樣子,沒準也賜個婚。她,絕對,不可能和人共夫
“大人?宋大人?”不知為什麼,稱呼不了她宋姑娘了。鄭文被她之前所展現的能力而起了敬佩。
墨紫迅速給他一眼。
殺氣鄭文一哆嗦,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可再看她時,卻是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