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icu,我也才得到訊息,趕來接你。”王堯口中的夏姨是刑家大太太夏薔,刑懷栩是刑家長女,但夏薔並非刑懷栩的生母。她是刑懷栩的後媽,也是尤弼然口中的老婊。父親的情況刑懷栩第一時間便由尤弼然告知,從他事故到下手術檯,將近一天時間,夏薔據說不離醫院寸步,人人都說刑太太也像死過一遍般。刑懷栩心想,但願她是真的顧不上我。古廟很大,刑懷栩領著王堯繞過後牆,穿廊歷廡,來到大雄寶殿,又從石砌林道往下走。在花庭甬道旁,王堯偷看刑懷栩,輕聲說:“栩栩,我不想瞞你,醫生說車禍導致你爸腦部受創嚴重,二次手術後依然有小血塊壓迫神經,看血塊能不能自行被吸收,不行的話估計得再手術,但誰也不能保證你爸現在的身體狀況能承受新手術風險,因此都在等。醫院那邊還是比較樂觀的,所以你別太擔心……”王堯說的這些,刑懷栩都已得知,因此不算有用資訊,全被她自動過濾,成了遠方的光,和耳旁的風。清晨的薄陽灑在刑懷栩平靜年輕的臉上,淡淡籠上一層亮光,襯得她雙眸愈發黑亮如珠,王堯離她很近,近到稍不留神就被她右眼下的淚痣迷住了心。他想起不久前公共美術課老師投映的幾張古代仕女工筆畫,他當時睡得迷糊,一睜眼差點以為見到了自家栩栩。標準鵝蛋臉,高鼻樑,和眼角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刑懷栩不是時下最流行的美人模樣,因為年紀輕,臉頰還有些嬰兒肥。王堯過去常慫恿刑懷栩穿漢服讓他拍照,可惜從未如願。刑懷栩才大三,卻總有忙不完的事。王堯的車就停在寺外,一輛藍寶石色的porsche,是他母親送他的二十歲生日禮物,王堯一開始開著新奇,後來就沒怎麼放在心上,有時候磕了碰著,他都不以為意。刑懷栩上山時坐的是學校安排的大巴,那是全組師生的唯一交通工具,因此哪怕刑懷栩再急,也只能老老實實等到第二天王堯開上三小時蛇形山路,來崇山峻嶺間接她回家。“栩栩,昨晚給你打了電話後你是不是整晚沒睡,要不要睡會兒?”路上,王堯勸她,“快到了我叫你。”“不睡了。”刑懷栩淡聲回答,“下山之後還有回市區的路,你如果累了,換我來開。”王堯在崎嶇的山路上抽空瞄了刑懷栩一眼,小聲道:“栩栩,沒事的,等你爸康復,一切都和原來一樣。”王堯和刑懷栩青梅竹馬,自認對她的過往人生了如指掌,因此說出這話時,也是不大有底氣的。刑懷栩不置可否,緊了緊安全帶,閉目養神。===臨近中午的時候,王堯終於將刑懷栩送到醫院。icu病房外只留守了三個人,除了刑懷栩的四叔外,餘下兩位都是父親的下屬。刑懷栩隔著玻璃窗只能瞧見父親的側臉,他面無血色,身上插滿導管,受傷最嚴重的腦袋被小心翼翼保護起來。王堯在後頭與四叔小聲爭辯,想讓刑懷栩進去看望父親,四叔不答應,說重症監護室一天只讓一個人進一次,還要全面消毒,今天已經進不去了,讓刑懷栩試試明天。刑懷栩回頭看向四叔,後者低頭,避開她的視線。刑懷栩再去看旁邊兩位下屬,其中一位神情漠然,另一位正掩嘴低聲講電話,發現刑懷栩在看自己,不自然地轉避身體,躲了躲。王堯還想再爭,刑懷栩摁住他的手,“王堯,你該回家了。”“我……”王堯剛開口,手機鈴響,正是王家催他回家。王堯尷尬又擔心地看向刑懷栩。刑懷栩微笑,“放心。”王堯想送送刑懷栩,卻見她轉身再次走近玻璃窗,雙手緊貼其上,仔細認真地看向窗戶裡的父親。四叔在旁邊打圓場,“看把栩栩嚇的,你爸走不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好好看他,現在先回家吧。”刑懷栩閉上眼,深吸口氣,終於點點頭。王堯被催回了家,送刑懷栩回家的任務便交給方才打電話的那位下屬。醫院回刑園的路並不遠,車子停在刑園主樓大門前,刑懷栩下車,走上臺階,卻發現下屬的車還停在那兒,並沒有離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