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嫂子連忙的上前兩步,陪著笑道:“可不是。我記得真真兒的。姑娘說了,要端了熱水來給太太淨面呢。這不,我還怕廚房裡的那些下人燒的水不乾淨,巴巴兒的自己舀了水燒了,然後打了滾燙的水一路緊趕慢趕的趕了來呢。”
實則她這話倒也不是說給彩雲一個人聽的。太太正在裡間睡覺呢。想來自己這說話的聲音也是不低,若是將太太給弄醒了,聽了她的這話,可不是會在心裡感念她一二。
她這番心思,彩雲如何會不知?當即她冷笑一聲,便道:“吳家嫂子,說話這麼大的聲音做什麼?悄聲些罷,太太正在睡覺呢。只是我現下要是挑你些什麼錯,想來你也是不服的。你且過來。”
吳家嫂子的不明所以,但也只能上前幾步,到了她跟前。
“你自己將手伸到盆裡,試試水的冷熱。”
彩雲的目光跟冰刀似的,倒比外面屋簷上掛著的冰稜子還要冷上幾分。吳家嫂子不敢違抗她的意思,當下也只得伸了兩指到盆裡去。
這一試之下,她的面上也就變了色。
而此時彩雲已經是追問道:“如何?”
這大冷的天,但吳家嫂子還是硬生生的驚出了一身冷汗來。她吶吶的解釋著:“舀了水到盆裡的時候,確實是滾燙的。想來是這一路上風吹雪下的緣故,因此上就將這一盆滾燙的熱水給吹的冷了。”
彩雲此時已經是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虧你還好意思滿宅子的去說自己是伺候過太夫人的人?你就是這麼伺候太夫人的?你就不知曉這大冷的天,你端了一銅盆的水過來,縱然是滾燙的,那一路上風吹吹的,也能將水給吹冷了?這麼簡單的事你都做不來,往後還能指望你做什麼事呢?成日間的倒只會在太太面前搬弄是非。我可趁早知會你了,我們太太是個好性兒的,我可不是。少將外面的那些閒言碎語學來給太太聽,沒的惹的我們太太心下不痛快。尤其是現下太太還在坐月子期間,你且給我安分些罷。”
說罷,憤憤的掀開簾子,叫了一聲:“彩霞。”
卻不見彩霞進來,反倒是一個十二三歲,生的圓圓臉的姑娘進了來。
那姑娘鼻尖已然是凍的紅紅的。跑了進來,說話的時候口中還一陣一陣的往外呵白氣。
“彩雲姐,”那丫頭說話的聲音糯糯的,仔細聽來,尚且還有些咬字不清,“彩霞姐方才說怕太太醒來的時候餓,又說是這麼冷的天,需得吃些滾燙的東西才好,所以就去小廚房裡準備一些湯湯水水的去了。她離開的時候囑咐我,若是彩雲姐有什麼事,儘管使喚我就是了。”
彩雲一聽便笑了。
她伸手擰了擰她的鼻尖,笑道:“小蹄子,你才多大?倒一口一個的使喚,使喚。能使喚你做什麼?只是這麼冷的天,你做什麼不在屋裡待著,只在外面亂走?仔細凍到了你這張小臉蛋兒,到那時我可是會心疼的。也罷,現下我去廚房中提些熱水來,你便在這屋中看著太太和二姑娘。”
說畢,轉身到屋角提了一隻錚亮的銅壺來,又笑道:“綵衣,你也餓了吧?果盒中還有些點心,你自己拿了吃就是。”
綵衣答應了一聲,殷勤的跑過去給她打起了簾子,眼瞅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穿廊轉角處,然後方才放下了簾子,轉過了身來。
一時屋中就只剩得綵衣和吳家嫂子了。以及裡間的林家太太趙素琴和她剛生的女兒了。
趙素琴倒也罷了,生產的時候有些動了根本,因此上最近只是覺得身體乏力,一日之間倒有多數是在沉睡。只是她那生下來才剛剛二十天的女兒,此時被一張紅綾被嚴嚴實實的包著,卻是睜著一雙眼,只顧傻傻的望著那青紗帳頂。
而外間此時又有說話聲音傳來。
原來吳家嫂子見彩雲離開了,只剩得綵衣在屋裡,不過就是一個十三四的丫鬟,又哪裡將她放在眼裡了?
她便旁若無人的走到了桌子旁,彎腰伸手揭開了果盒的蓋子,然後便拈了其中的一塊碧玉糕吃了起來。
綵衣立時便道:“吳家嫂子你放著。彩雲姐姐並未說讓你吃呢。”
但吳家嫂子卻是一口將手中的碧玉糕給塞到了口中,再是又伸手拈了一塊酥蜜卷塞到了口中,而後才得空斜瞅了綵衣一眼。
綵衣畢竟年歲不大,又是個面皮薄的人,當下見吳家嫂子這樣,待要說上幾句,可一張口,卻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一時著急,便不由的就哭了出來。
吳家嫂子卻是不管她。只想著老孃這忙了一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