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上大門返身而回,不再理會門外眼露深思之色的李純祐。
“麻雀,給我捶捶腿!”我躺在躺椅上,故意要新買的丫鬟麻雀,也就是寶燕公主為我服務。有時候我覺得能做主人養幾個奴隸還真不錯,看來掌握別人命運、隨意支使他人為自己效勞這種慾望根植在每一個人心底陰暗處,誰都難以例外。
寶燕公主默默地跪在我面前,為我輕輕地捶著腿,我很意外她完全沒有一絲憤懣,更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其實她要不干我也拿她沒辦法,難道我還能真把她當女奴使喚不成?
“你為什麼不反抗?”我忍不住問,“你並不是真正的女奴,完全可以不必理會我的命令。”
她苦澀一笑,有些悽然說:“如果我嫁到金國,還不是跟女奴一樣?至少現在我是在為自己喜歡的勇士服務,我願意。”
她的直率把我鬧了個大紅臉,我忙轉過話題,掩飾般地嘲笑道:“你以前以別人為奴,視他們為物品為牲口為沒有感情的動物,隨意買賣送人鞭笞殺戮,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也有這樣一天吧?”
“你要是我你會怎樣?”她眼裡漸漸噙滿淚水,“我從小就生活在奴隸的包圍中,所有人都是這樣對待奴隸,誰要把奴隸當成和自己一樣的人誰就會受到恥笑。我剛懂事的時候媽媽就送了我一個小奴隸,只比我大一點點,我非常喜歡,我還記得他的小名叫阿桑。有一次我出於好奇,想看看水淹死人是怎麼回事,便命令他跳進湖裡,他果然跳進去了,掙扎幾下就沉了下去,再不見蹤影,我嚇得哇哇大哭,媽媽卻安慰我說沒關係,立刻又送了我一個小奴隸,但我還是喜歡原來那個,天天到湖邊去默默守候,希望阿桑有一天會突然從水中出來,繼續做我的玩伴,哥哥卻取笑我是個下賤的人,不配做公主,我這才懂得,原來奴隸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人。”
我望著她那茫然與痛苦交織的眼神,突然明白人並不是天生就惡毒,惡毒的是環境是制度是一切造成這惡毒的原因,我對她的恨意突然間減輕了許多,也意識到李仁孝廢奴的決心是多麼的偉大,無論他是出於何種目的,我都該助他一臂之力。
默默地扶起寶燕公主,我很想告訴她關於人人生而平等這現代人最基本的觀念,但我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淡淡道:“這個國家還有許多的奴隸。”
寶燕公主在我這兒安頓下來,由於有殺頭的罪名,所以她的身份我對誰也沒有透露,幾個僕婦大概也沒把新來的粗使丫鬟和公主聯絡起來,每天呼來和去,寶燕公主也都默默承受下來,我不知道要把她隱藏多久,也不知道此事如何才能善了,只有順其自然。除此之外,我和託尼每天繼續去烈風樓呼朋引類,希望能再次遇上浪烈,即便沒有必勝的把握,我們也不想讓李仁孝失望。但從那次在樓上見過一面後,浪烈再不出現,我和託尼毫無辦法,總不能闖進楚王府與他拼命吧。
終於連李仁孝也失去了耐心,當他一身便服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的驚詫完全不亞於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的秘密。他是深夜出現在我那寒舍,就在我醉醺醺進門時,猛抬頭便見到大堂中央我常坐的太師椅上,一臉怒容的李仁孝。
“你乾的好事!”李仁孝見我回來,猛拍了一旁茶几一掌,把我的酒也嚇醒了大半,不過這一清醒我反而鎮定下來,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我和託尼很努力了,幾乎每天都到烈風樓去守候。”
“朕不是說這個,”李仁孝陰晴不定地盯著我,直看得我渾身發毛,他才緩緩道,“把你府上那個叫麻雀的女奴叫出來。”
我心裡猛然“咯噔”一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倒不是怕李仁孝怪罪,而是有一種兩頭不討好的難受。一方面有負寶燕公主信任和李純祐所託,另一方面又有一種拐了別人女兒、卻被人當場抓住的感覺,而這個人對我也是如此信任,這讓我十分尷尬,不禁斯斯艾艾起來,強笑著問:“皇上怎麼知道?”
“你當‘風雲堂’的密探都是吃素的?這麼個大活人能在朕眼皮底下失蹤?”
我聞言心下釋然,想我這府上也該有“風雲堂”的密探吧?不然李仁孝怎麼放心我和託尼,幸好這事託尼並不知情,該不會怪罪到他。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人邁著輕緩的步伐來到我身後,我不用回頭也猜到是寶燕公主被侍衛們帶了來,這下人贓並獲,想抵賴都不行,我只得聽天由命。
“藏匿公主,充作女奴,你可知罪?”李仁孝盯著我,喜怒難辨。已沒什麼好解釋,我反而鎮定下來,又恢復了那種超然物外的泰然,乾脆連大禮都免了,淡然道:“是殺頭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