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部分

的是真是假。”

君天翃半信半疑,眼神卻驚疑不定地落向一臉死白的珣陽。他愈看心愈驚,他從未仔細地瞧過他,但如今一看,那眉、那眼……竟無一不像柔福!

“他……他是~~~~”君天翃的胸口彷彿被突然抽緊了一般,激動地上前了兩步。

“他是你的兒子。”皇帝頹喪的聲音再次替他肯定補充。

他的腦袋像突然昏了一樣,他和柔福的孩子沒有死?他的孩子沒有死?

“珣陽!”他激動地奔向前,但珣陽卻抱起襲月的屍體,漠然地往後退。

君天翃望著他慘淡如灰的面容,再望向他手中氣絕的襲月,心情頓時冷透。得知親兒沒死的狂喜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徹骨冰寒。

天!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二十年來他的心頭一回從仇恨的迷霧中驚醒,這才發現他對襲月的所作所為,竟殘忍得絲毫不下於當年的皇帝。

“不管是什麼都無所謂了。”珣陽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平板的聲音從蒼白的唇間流洩。

他是皇帝的兒子也好,柔福的兒子也好;襲月是柔福的女兒也好,皇帝的女兒也好。或許他們是兄妹,又或許他們根本沒有關係,但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她已經死了,而他也活不下去了。

他低頭瞅著她即使毫無生命卻依然美得奪人心魂的面容,連淚水都已乾涸。他極輕極柔地痴痴對她說:“襲月,這裡實在太吵,你一定睡得很不安穩吧。不過沒關係,我們很快便能離開了,你可以好好地睡,再也不會有人來吵我們了。”

他抱著她轉身,僵硬地邁開腳步。

他離去的背影映在君天翃的眼裡,不禁情急地大喊:“你要去哪裡?”

珣陽的腳步頓住,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側過面頰,對他們露出了一抹悽絕的笑容。

他什麼也沒說,卻又像是已說明了一切。所有人都震懾在當場,發不出任何制止的聲音,只能痴痴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慢慢地走出宮門,並逐漸隱沒在那驀然吹起的漫天風雪之中。

“襲月,我們走吧……走吧……”他空洞的聲音飄散在天地間,隱約地飄進他們的耳中。

就走吧……走吧……去那再也沒人能打擾他們的地方……

風雪愈吹愈大,但他仍直直地往前走。直到及膝的雪堆絆倒了他,他才和襲月一同滾倒在雪地之上。

他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雙手仍緊抱著襲月。

只恨天與多情,不與長相守。

這輩子無法長相廝守,難道他們便真的只能寄望來生嗎?

他臉龐靠在她的胸前,不理解地低低呢喃:“襲月……襲月……我真不明白,我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非要受上蒼這般的捉弄呢?就算我們真等到了來世,會不會還是一樣的結局?我真不明白啊,襲月……襲月……但你又會有答案嗎?”

她還是沒有回答,他不禁閉上了眼,熱淚浸溼了她的衣襟。

冰冷的風雪逐漸覆蓋了他們兩人,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只是好想睡,眼皮愈來愈重。

“襲月……襲月……來生實在太遙遠了,我真不想等到那時候,我只想……只想再聽你說句話……只想見你醒來,再對我說句話……”他的呢喃愈來愈小聲,最後再也聽不見了。

就在他的話聲湮沒在漫天風雪中後沒多久,一道劇烈的亮光卻從她胸前瑩蘊的月牙項鍊猛烈射出,隨即散成光幕,柔和地籠罩住了他們兩人。

但他依舊昏睡著,沒有看到,也沒有絲毫感覺。

青磷鬼火隱隱跳動,點出眼前川流不息的滾滾黃泉。一縷芳魂渺渺,飄蕩在閻府前的忘憂河渡口。

周遭擁擠的魂魄都一一由渡船給載走了,而現在一艘扁舟悄悄地穿過迷霧,停在她面前,終於也輪到了她。

她神智茫然地踏上了渡船,待坐定後,扁舟便開始輕巧地滑動,一切都順當地宛如那古老的程式。

她彷彿毫無感覺似地望著川流大河,眼神空洞,淚意卻從未中斷,滴滴的流下,在她慘淡的玉容上佈滿縱橫淚光。

就此別了,別了……人世間的一切,永不再會的一切……還有……她所愛的一切……

“恨只恨……天與多情,不與長相守……”她空茫地反覆喃念。就算已捨去了一切,怎樣也舍不去的卻是那千古難圓的憾恨。

“既是多情,又何以不能長相守呢?”

驀地,一道低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