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承乾動作毫無所覺的蘇妧問道:“高明做了什麼夢?”心有不軌的太子殿下掩飾性地咳了幾聲,然後徐徐說道:“自漢以來,我們在西域設了一些都護府,希望邊疆安寧,與周邊各國能友好相處。我昨晚夢到了我在西邊一直到長安建成了一條商道,商道沿途各地繁榮昌盛,而關中糧食豐收,人人安居樂業,處處歌舞昇平。”光是聽著,便是一副河清海晏圖,令人心嚮往之。太子殿下目光落在她身上,問道:“瑤奴,你說,我可否能幫助父親共建盛世?”蘇妧眨了眨眼,她記得有一次她在李承乾的夢中,被他摟抱在懷裡策馬奔騰。風聲在耳旁呼嘯而過之時,她也聽到李承乾咬著她的耳朵,喟嘆著說他總覺得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好像都不是自己選擇的,而是父母和朝臣為他選擇的。如今怎麼忽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蘇妧還狐疑著呢,就聽到太子殿下嘆息著說道:“你看如今國庫空虛,父親娶媳婦嫁女兒都得瞻前顧後,還有魏徵在旁時刻準備進諫不宜鋪張浪費。若是國庫充盈,人人安居樂業,那就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了。”蘇妧:“……”說到太子殿下真的多有雄心壯志,好像並不全是。至少蘇妧和他相處以來,她都覺得李承乾的所作所為,像是為了某個標準而去做,說有多少真情實感,並沒有。令蘇妧覺得意外的,是李承乾的夢。他所夢的,不就是後世的絲綢之路、河西走廊麼?李承乾大概是開啟了話匣子,一說就不能停:“我先前一直覺得重農輕商不見得是好事,只是可惜這樣的念頭一說出來,被人都以為我是在說笑話。不重農抑商,並不是要一味地將商人的地位拔高,只需要在一些政策上給予商人便利,方便他們公平交易。商人獲利,朝廷再從中收取一些稅負,各取所需,不也很好嗎?”他微微側頭,看向蘇妧,忽然笑著問道:“瑤奴,生而為人,在出生之前,有誰能為自己日後的身份做出選擇嗎?”蘇妧愣住了,她有些意外地望著眼前的李承乾。今天的李承乾,仿若是跟她先前所認識的李承乾,並不完全一樣。蘇妧正想著怎麼回答太子殿下的話題呢,誰知一下刻太子殿下便故態復萌,彎著那細長的眸子,語氣也有些漫不經心,“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別當真。”隨便說說?好像並不是那樣的吧?蘇妧低頭,目光落在那隻離她很近的手。李承乾也隨著她的目光低頭,臉色有些發窘,正想要解釋什麼,卻見蘇妧擱在地上一直不動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小指恰好就碰上了他。李承乾愣住,隨即心中湧起了一股無法控制的喜悅。他的手掌挪過去幾分,完全覆蓋在蘇妧的手背上,卻不見她有躲避的動作。李承乾雙眸中閃著喜悅,“瑤奴?”少女白皙的臉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她別開了目光,輕聲說道:“生而為人,理應善良。殿下能想到並非人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已屬不易。”“我覺得殿下所夢,日後真的會有是實現之時。只是誠如殿下方才所說,這些年大唐境內天災人禍,邊疆無寧日,關內百姓尚且不能安居樂業,又怎麼能說得上對外通商。”太子殿下久久不語,本來別開目光的蘇妧回過頭來,才回過頭就對上了李承乾那既意外又喜悅的目光。蘇妧默了默,正想說話。李承乾忽然朝她露出一個笑容,笑容陽光而爽朗,像個大男孩。不過,在蘇妧心裡,她覺得李承乾一直都是個大男孩。只是由於身份的原因,他得端著那副四平八穩的姿態裝模作樣罷了。“瑤奴,我覺得很高興。”蘇妧怔住,“殿下高興,是因為我嗎?”李承乾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如果可以,他甚至抱抱眼前的少女。只是,於禮不合,只能將衝動按捺下去。而這時,門外侍女的聲音響起——“小郎君,王妃說等會兒郎君要出門,您得陪著。她擔心您與蘇小娘子說話忘了此事,特別讓婢子來提醒小郎君莫要忘了此事。”那是陳王妃身邊的婢女,應該是怕這對小兒女說話忘了時辰,特別來提醒的。李承乾:“……”蘇妧:“……”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蘇妧見完了太子殿下之後,就去見了陳王妃。對著陳王妃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少女縱然羞得俏臉飛紅,還不忘喊冤,“姨母騙我,害我急匆匆從府裡趕來,生怕姨母為了瑤奴的婚事累壞了身子。”陳王妃望著眼前的少女,笑意盈盈,“姨母是騙了你,但你心中難道不快活嗎?”一國太子,為了見她一面,費盡心思。蘇妧梨渦清淺:“快活。”略頓,她又說道:“可我感覺像是一場夢。”陳王妃聞言,神情微微一凝,朝她伸出手,“瑤奴,過來。”蘇妧依言走了過去,陳王妃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另一手拍著她的手背,“人生在世,許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你一旦入宮,深宮之中不自由,得自己想開。”上位者的寵愛,說變就變。如今看著李承乾對蘇妧是特別鍾愛的,從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