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漢罵罵咧咧,又待動手揍那孩子,如意公主一喝:“再敢碰他,我要你的腦袋。”她一臉怒意,發起威來自是凌厲無比,竟把那漢子震住了。見他收了手,如意公主又問:“這麼小的孩子,到了軍裡能做什麼?”大漢不做聲,崔安附在公主耳邊說了幾句,這裡頭的門門道道不過是軍中負責招募的小官勾結地方,做些手腳,支了餉銀中飽私囊而已,小孩子上不得戰場,就是被分到各軍後方做苦力,若是倒黴的,再被編個名目賣到別處去,在軍隊的人名薄上,不過佔個名字讓官員領餉銀佔便宜罷了。
惡漢隱隱聽得崔安的幾句話,雖聽不真切,但也心中不安,強撐著道:“我們有軍衙的印書,招人之事,自是妥妥當當的。”
如意公主盯著他半晌,忽而對一旁的護衛道:“去把謝琛叫來,我倒是要問問,這固沙城離皇城再遠,終也是天子腳下,駐軍到底講的是什麼規矩律令?”
她這話一出,兩個惡漢終變了臉色,這女子竟然敢公然叫喚謝將軍的名諱,這究竟是什麼人?
謝琛很快來了,他聽說了情況,若是換了別的後宮皇親國眷,他敢用軍務繁忙之類的話搪塞過去,畢竟現在是戰時,哪有工夫為了一個孩子被擄入軍之事跟個娘們廢話,但這人是如意公主,謝琛真不敢怠慢。
這公主被貶和親,謝琛本以為是在皇上心裡沒什麼地位的,但他沒想到穆將軍敢護她,他本還道穆將軍不識實務,可沒料到前兩日皇帝的聖旨到,說是正派皇家護衛隊前來接公主回宮,命固沙城駐軍好生保護公主安全。謝琛就想著這穆家人果然狡猾,真會拍馬屁,連皇上這點心思都猜到了,如此,他自然不敢對公主疏忽。而這如意公主可不是什麼善主,在他這駐地上,可是擺足了威風,謝琛生怕自己若是留下個什麼把柄,日後被她在皇上面前擺一道,可就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於是雖然他心裡不服公主插手管閒事,但也不得不做做樣子,過來給調停調停。
謝琛一到,行了禮,裝模作樣的問了問,便對如意公主道:“公主,現時是戰時,徵兵確是要務,十歲孩子入伍雖是少數,但也確有先例,公主若是不喜,本將軍命人放了他便是。”他這話說的,不是此事不妥,而是公主不喜,既順了她的意,給了面子,又保住了這兩個大漢的飯碗。他衝那兩個大漢遞個眼色,那兩人趕緊把人放了,也恭恭敬敬衝著公主行禮。
如意公主咬著牙看著那母子倆抱頭輕泣的模樣,她知道自己是衝動,以她的身份確不該插手這事,但她看到那個擄人打人的情景,她忽然想到她自己,她被夏王暴打的時候,她無力反抗被虐的時候,她多希望也能有個人跳出來將自己護住。穆遠臨走時對她說的“看看那些老百姓,莫忘了你也得保護他們”,她忽然明白了那種心情。
謝琛見公主怔怔不說話,以為無事,反正她過兩日便要走了,這城裡還是他作主,他面子給了,事辦了,這便算完了。他道句軍務繁忙,不便久留,便要告辭離去,那惡霸兩兄弟得了眼色,也行禮要走。幾個人抬了步,卻聽得公主的一聲喝:“站住!”
謝琛停下,回過身來,正對上如意公主冷然的目光:“謝將軍,你是否以為我是婦道人家,不該管這事?”
謝琛低了頭不說話,如意又道:“你是否以為我不過是想擺擺威風,過幾日便要走了,你們想幹什麼便能接著幹什麼?”
謝琛心裡一緊,還是不動聲色不說話。如意冷冷一笑:“你爬上這位置不容易,該好好打聽打聽我的名聲。我別的本事沒有,仗勢欺人,持寵而嬌倒是精通。我打過貴妃,罵過皇子,拒婚抗旨,離宮出走,別的公主皇子不敢做的事,我全做過。我如今要管這母子的事,便是要管到底的,我這麼說,將軍是否明白?”
謝琛垂下眼,道:“請公主明示。”
如意公主走近他,低聲道:“私募童軍,糜亂軍營,剋扣軍餉,串通夏國,毒害公主……這個,該算是意圖造反了吧?”
謝琛一驚,這分明是栽贓陷害,他道:“公主慎重,別往自個兒身上潑汙水。”
“謝將軍,你莫欺我是女流,勾心鬥角的事,不是你們才會玩。你守這固沙城是貿易重城,雖算是邊城,但油水多戰事少,而且山高皇帝遠,宮中管得少,你混到這來怕是費了功夫的。可一旦這城中出事,穆將軍即該趕來處理,這說明什麼?說明你並不被信任。我來的時日不長,卻是看的明白,你不過是守著肥田的貨色。現今前方開戰,你若走運,穆將軍他們把敵克住,你依然在這逍遙,若是不走運,打到這來,你怕是撐不起局面,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