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無法預料的明天啊!
慕風點頭,正準備說什麼,忽然猛地衝出門外。
門外,什麼異狀也沒有。
“怎麼了?”我心驚地問。
“……沒什麼。”他挺秀的眉打起了結,顯然在憂心什麼。
禍福旦夕間A
等待的過程總會讓人焦慮。出走已是倒計時,心跳開始不規則。
晚上去餐廳吃飯,正好在門口聽到福嫂和洪非塵的對話。
“老爺!風公子也不小了,男大當婚,憑我們公子的人才,想嫁來的姑娘多了去了!公子他孃親去得早,老爺您要為公子做主啊!”
洪非塵笑道:“我心裡記著這事呢!等這段日子忙完了,自然會差人好生張羅!”
慕風也在座,他淡淡道:“多謝大哥費心。”
福嫂瞟一眼慕風,急道:“老爺!這事可不能耽擱了。不要……耽擱出什麼事來。”最後一句聲音很弱。
老洪卻似沒有聽清,不再答福嫂的話。他衝立於門側的我點點頭,伸手招呼我入座。
福嫂皺眉看我一眼,兀自不肯離去。她轉而對慕風道:“公子,小姐是我一手服侍大的,小姐臨走前唯一的牽掛就是公子。老爺和老老爺對公子也很看重,公子你早日成家,安心協助老爺光大洪家的生意,小姐泉下有知,也會很歡喜的!只要你願意,這城裡漂亮的姑娘有的是!”
福嫂的話實在太多了,又彷彿話中有話,老洪不免狐疑地看著福嫂,銳利的目光在她和慕風身上掃視。最後,竟然停留在我身上。
“大家吃飯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我鎮定地微笑,舉箸夾了塊魚片。
這三個月,遇到的複雜的事情太多了,人也漸漸沉著起來,原本衝動的性子改變了不少。我優雅地咀嚼著魚肉,沒有露出一絲異狀。
老洪看看我,笑道:“嗯!先吃飯!福嫂你也去吃飯吧,過段時間我來幫風弟好好選一選!”
慕風輕輕道:“謝謝大哥。”然後垂首默默吃了一口白飯。
★★★
萬曆二十九年五月二十一,天氣陰霾。灰色的天空,似乎隨時會墜下漫天的雨滴。氣壓很低,心裡悶得難受。
早上,洪非塵按時出門工作了。慕風也同時出發去了成衣鋪。
他倆一走,我就開始進入莫名緊張狀態。
我掙的那些金銀都已悄悄讓慕風轉移走,此刻兩手空空,無所事事,唯有坐在房間裡以寫字做偽裝,一秒一秒地等待著約定時間的到來。
等待,是痛苦的。萬分焦灼地捱到了巳時,我深深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緩緩步出洪府。
站在釘滿銅釘的硃紅色大門前,我回首最後望了一眼這生活了三個月的地方,那兩幢飛簷紅楹的珠灰色樓房,留下了我古代之旅的最初記憶。
對面馬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大馬車,車軲轆很大,車身很高。一個頭戴竹編斗笠、身穿灰色緊身衣的車伕,正低著頭坐在車上,似乎在悄悄打量周圍的情況。
我走過去,打招呼:“這位大哥——”
斗笠連忙坐好,目光閃爍地看著我問道:“可是容若若姑娘?”
我點點頭。
“上車!”斗笠沉聲道。
我趕緊爬上了大馬車,還沒坐定,就聽“駕——”的一聲,馬兒飛奔起來。
車廂很大,椅子上放著個包袱,開啟一看,果然是給我換的小號男裝。我匆匆套上,又飛快地把頭髮束好。
剛心驚膽戰地裝扮停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馬車就停了下來。
“下車!”車外傳來斗笠冷冷的話語。
到了?
我連忙下來,卻驚訝地發現——
馬車,居然,停在知府的衙門口。
“你怎麼把我帶到這裡?!”情勢不妙,情勢不妙啊!我顫聲質問,心兒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斗笠寒聲道:“在下奉命行事,還不快進去!”
★★★
斗笠冷著臉把我押進大堂。
赫然坐在大堂中央的,竟然是那曾經被我狠狠甩了一巴掌的老色魔——安賦康。
斗笠把我往地上一按:“還不快快拜見安大人?”
原來劉知府立案審查後,衙門事務是由安同知暫時接管。
真是——冤家路窄啊!
“果然!昨天丁侍衛所說不假。呵呵呵呵!”安賦康摸摸山羊鬍子,奸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