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福嫂那一團和善的臉,我暗自心驚。新時代大家長洪非塵同志顛覆了封建家庭的秩序,卻還有人力挽這封建尊卑的倫理。如果寶帶不是這麼囂張惡劣,其實做妾也很可憐。這個社會大轉型的時代,新舊思想衝突劇烈,一切都很亂啊!
我心情複雜地向福嫂點頭,示意她退下。
有了福嫂這招突然殺出的“天外飛仙”,這“七出”第七條也不需要我努力了。剩下四條,口舌、妒忌之罪,就衝她那脾性,只要老洪一旦回心轉意到“晚詞”身上,不愁她天天不“一哭二鬧三上吊”。至於盜竊、淫佚之罪是否能加之於她,就看她自己行得正不正了。
★★★
端午節到了。
Z城端午的風俗是吃粽子,賽龍舟,掛菖蒲艾葉,薰蒼朮白芷,喝雄黃酒。
上午,老洪應寶帶的要求,出門去觀看龍舟比賽,我抱著一大捆碧綠碧綠的粽葉,推說要在家親手包粽子給大家吃,不願同行。
老洪看我那辛勤操勞地樣子,欣慰道:“這才像我們商戶家的主母!不過也不要太操勞了,有這份心就行了。”
寶帶見老洪對我面色和悅,有點著惱,撒嬌道:“老爺~~快點走嘛!人家劃龍船的都要來了!姐姐愛包粽子就隨她去吧!”
老洪微微蹙眉,看我欲轉身進廚房,也就不再勉強。
銀劍女鄙夷地瞥我一眼,以勝利者的姿態拉著老洪扭腰擺臀而去。
這妖女越來越趾高氣昂,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真是“死之將至猶不知悔也”!我冷笑一聲,轉身進廚房。
“大……嫂……”
忽然,身後飄來慕風澀澀的聲音。這聲“大嫂”,叫得多麼不情不願哪!
我僵住身形,抱著粽葉慢慢轉身。
美麗的水稻翩然立在我身後不遠之處,臉色白如冬雪,眼睛幽若深潭。他定在那兒,帶著憂鬱,帶著疑惑,深深地、深深地凝望著我。
“什麼事?”沒來由的開始緊張,手心都沁出細細的汗來。
“你,為什麼要如此委屈自己,把自己搞得這麼辛苦?”他走近一步,離我一尺之距,“你一口咬定你就是大嫂,不為錢財,就是為人了。我以為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你來這裡,是因為愛上了大哥。”
我眨眨眼,他居然以為——我愛上了洪非塵?是該誇他太有想象力了,還是該罵他太沒想象力?
他沒注意到我額前浮起的黑線,繼續詰問道:“可是,你如果愛他,為何又日日進廚房,為妾補身忙?為何又繡圖贈妾室,獨自守空房?你這樣自苦,究竟是為了什麼?”
原來,他依然在默默觀察我。
我挑眉,無聲一笑:“我自然有原因的……沒其他事,我去忙了。”
慕風面色更白,正待說什麼,鳳秀草同學忽然急匆匆地跑進來。
“秀草,什麼事情這般著急?”我驚詫。這丫頭平時秀秀氣氣、斯斯文文的,此刻卻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一副“鬼來了”的表情。
“有……很急……很急……的事情!”秀草跑得小臉紅撲撲的,說起話來是上氣不接下氣。
慕風皺眉道:“慢慢說。”
秀草吸口氣,慢慢道:“鋪子裡來了個人,長得怪模怪樣,人家說是西洋人,可是卻穿著我們這塊兒的衣服,說話腔調有些奇怪,但都聽得懂。他非要見公子你,坐在鋪子裡不走。門、門口堵了很多看稀奇的人,影響到我們做生意了。卓嬸就叫我趕緊來知會公子。”
呵,不是“鬼來了“,而是”洋鬼子來了”。這個時代,能進入中國的洋鬼子好像不多吧?
腦海裡,鬼使神差浮現出一個名字。不會那麼巧吧?我吐吐舌頭。如果是他,就太狗血了,也太讓人激動了!
“秀草,那人自稱叫什麼名字啊?”我裝作不經意的問。
秀草側首想了想道:“好像……叫什麼泰的。”
哦,我有點失望。
慕風不解道:“那人非要見我作甚?難道是要購買大明服裝?和卓芹嬸說就行了啊。”
秀草搖頭道:“他不是買衣服!”然後雙眼閃動愛心圖案,“對了,他說,久聞公子譽享大江南北,所以專門要見你!”
慕風沉思片刻,對我道:“我先去看看。”然後隨秀草而去。
我聳聳肩,進了廚房。
人不能出名啊,出了名,煩人事就接踵而來了吧?!
報復進行時A
慕風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