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提醒:“那老爺今天就得親自去邀劉大人!一定要說明——只是家宴。”
老洪忙不迭地點頭,立馬跑到靜宜樓上的書房寫帖子去了。
復仇進行曲B
五月十三日中午。Z城最豪華的酒樓醉香樓。整個酒樓,廊腰縵回,簷牙高啄,歌臺暖響,金光燦燦,裝修得無限奢華。能夠出入於此,乃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徵。
已是初夏,站在樓上,臨窗遠眺,處處是一派生機盎然的綠色。
如果說春天的美,美在百卉爭妍;那麼,初夏的美,就美在萬類競綠。那綠,層層疊疊,無邊無涯,綠得沉,綠得酣,綠得觸目生涼,綠得照人如濯,一時凝望出神,彷彿整個天空都被染綠了。
在綠色的主旋律中,路邊的野薔薇,正頑強地開著幾朵星星點點的小紅花,但那紅色已經很淡,淡得近乎寂寞,尤其是映襯在周圍的濃綠之中,更顯得“晚花酣暈淺”的哀婉。
我收回視線,打量這以金銀二色裝飾的天字包房。
奢侈華麗是天字包房的總特點。東邊單設一席,乃是雕夔龍護屏矮足短榻,靠背、引枕、俱全。榻上設一個輕巧洋漆描金小几,几上放著茶碗、漱盂,乃是入席前小憩之所。
中央一張大型黑酸枝木木雕花嵌金圓桌,可坐十五六人,但卻只配了六張雕花繁複,油光鋥亮的同質黑酸枝木大椅。光可鑑人的大圓桌上放著一整套玲瓏瓷的餐具,那玲瓏瓷玲瓏剔透,藍邊淡青中暗藏著半透明的花紋,好像是鏤空的,又像會漏水,放射著晶瑩的光輝。
每張木椅子邊設一小几,几上設爐瓶,焚著百合宮香,又有小洋漆茶盤放著舊窯十錦小茶杯。
西邊是張黑酸枝木大長几,上有八寸來長、四五寸寬、二三寸高,點綴著山石的小盆景,俱是時鮮花卉。
我和寶帶先到。
寶帶今日得知要與知府大人同席,特地打扮得“粉妝玉琢”,妝化得太濃太過刻意,倒顯得呆板做作。
她不時從懷中掏出面菱花小鏡,察看是否弄花了妝,緊張激動得不行。以前老洪也帶她出去見識過,但都是商賈之流,真正的見官老爺,今個還是頭一遭。
自顧尚且不暇,此女還不時瞥我一眼,對我忽然盛裝出席老洪的應酬感到十二分的意外……和一萬分嫉妒。
今日我卯正即起(清晨6時),和那聞雞起舞的祖逖有一拼。主要是頭髮難梳。到古代後,頭髮一直沒修剪,越長越長,小禾也從沒為晚詞梳過那雍容華貴的牡丹頭,我要預備些時間給她折騰。
洗漱之後匆匆吃了早飯,我就端坐鏡前,任小禾擺佈。好在小禾還不算笨,失敗了三次,終於把頭髮給侍弄好了。照照鏡子,光是頭部裝扮就稱得上彩繡輝煌了:一頭柔順的青絲綰成華麗麗的牡丹頭,頭上插著朝陽五鳳攢珠釵;頂上戴著紫金彩凰纓絡圈。右鬢斜插著三朵散發著清香的梔子花,在濃豔中注入一抹清新。
晃盪的紅玉耳墜,更讓整張臉顯得靈動生姿。
然後我精心化了個似有若無的妝,把大大的秋水眼、黑黑的長睫毛、挺直的小鼻樑一一凸顯出來,再沾一點點玫瑰膏子,把柔嫩的唇裝點得玫瑰花瓣一般。待換上紅色真絲織錦長裙,燻上半天嫋嫋的異香,時間也不早了。
這邊我和寶帶在房裡梳妝打扮,那廂老洪忙著親自用他的“寶馬”(寶貝馬車的簡稱)顛顛地去接劉知府,留話給阿布,叫那小子通知我和寶帶先來酒樓包間等待。
於是,我只好和這妖女共處一室,不時接受她飛來的淬毒小箭,箭箭發洩著對我的怨懟。
我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就只能你天天濃妝豔抹,我就不能偶爾化個淡淡的妝?
寶帶黑著粉臉,酸酸地說道:“姐姐今天發了什麼興致啊?打扮得這麼豔光照人?”
我裝作很真心地樣子:“哎呀!妹妹你就會拿姐姐開心!我哪及得妹妹你的月貌花容呢?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
寶帶摸摸自己的臉,道:“真的?”
她又對著鏡子前後左右照個不停,照了半天,噓了口氣,找到了“天下最美的女人”白雪公主的後媽那種良好的自我感覺。
我心中冷笑:瞧你美的!小魚大雁見到你都嚇得行為失常,月亮鮮花看到你都嚇得眼睛不敢張了!
★★★
氣氛正沉悶著,只聽一個男子爽朗的笑聲傳來:“哈哈哈,洪老弟啊!我們可讓兩位夫人久等咯!”
姍姍來遲的,可不正是那天在馬車上遠遠見到的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