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間,杜晗祿又欲賣巧兒,趁敬酒之機言道:“大人可知,這幾日朝中也在盛傳大人在石源鎮時所遇的危機。”謝正卿一聽便知杜晗祿打的是何算盤。原本桐氏在,他不欲反覆提及此事讓她擔憂蘇妁,方才講經過時也只是將刺客之事一語帶過。現下杜晗祿既然又再提起,他便問:“噢?朝中如何議論此事?”見一表忠心的機會已到,杜晗祿立馬放下手中筷子,正經嚴肅的稟報起此事:“大人,訊息是從後宮傳出的,有嬪妃趁皇上上朝之機,當眾說出肖皇后於石源鎮設伏謀害了大人!朝中有些迂腐老臣信以為真,以為大人當真遭遇不測,便如飛蓬乘風,搖擺不定!眼看朝中亂像叢生,草民的父親便讓草民加緊向蘇家提親,以此帶頭,扳正人心,堅定效忠首輔大人!匪石匪席,之死靡它!”杜晗祿說這一通話時,謝正卿照常夾菜給自己,給蘇妁。似是沒太聽進心裡去。倒是蘇嬋將此話聽進了心裡。她忽地明白過來,那日杜晗祿施暗號讓她過府,先是不提下聘之事,直到她說出蘇妁給家中送了平安信後,杜晗祿才突然提及下聘……難道他為的便是表這個忠心?這麼說,他娶她,竟只是為了給朝中帶個風向?這話說完好一會兒了,謝正卿才點了點頭,“嗯,杜淼有心了。他這些日子在家思過,看來是想通透了。”見父親被首輔大人誇讚,杜晗祿喜不自勝,“大人,家父這許久以來雖說除了上朝並無其它實際作為,但一直反思己過。也不時教導草民,不論日後是否有機會為國效力,都要嚴於律己,定不能讓杜家再出蘇妁回到自己房裡, 沒多會兒霜梅便送來一杯清茶。這是蘇妁的習慣,但凡家裡待客菜飯葷腥過了頭, 便要飲杯茶解膩。蘇妁接過茶飲了口,見桐氏推門而進, 忙起身迎道:“娘。”桐氏笑著走近蘇妁, 輕手將她按回榻椅裡, 又轉身說道:“霜梅, 你先下去忙吧。”“是。”霜梅走後,桐氏略顯抱愧的看著蘇妁,“可是心裡在怪娘?”蘇妁搖搖頭,她料到娘來是為了先前的事, 其實那事她也想的明白。便主動說道:“娘是顧全整個蘇家。蘇嬋有錯,但她那點兒貪婪應該交給二伯和二孃去管, 不至於論罪。”桐氏握過女兒的一雙手,放在自己手裡暖了暖,“妁兒, 你跟在謝首輔身邊定也開了不少眼,許多事一但放到他那兒, 便不是家務事那麼簡單。”“娘,您放心,這種事妁兒有分寸的。但是蘇嬋也不能就此放任, 不問自取是為偷,這事定要告訴二伯與二孃知道!”不待桐氏再說什麼,門突然被推開!“不必了, 我都告訴我娘了。”進來的是蘇嬋,她身後跟著的是柳氏。方才在大堂時,柳氏便聽出來了怎麼回事。等杜晗祿一走,她便去質問蘇嬋,果然如她所猜,蘇嬋當真偷拿的蘇妁聘禮。柳氏將她好一頓數落,將利害關係分析了一通,蘇嬋也越發的明白,首輔送過來的東西是不能隨便動的。好在今日有蘇妁打圓場,不然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姐姐……”蘇嬋猛的一下跪在地上,抱著蘇妁的膝哭訴道:“是嬋兒打小沒見識過好東西,一見首輔大人送你的那些珍珠瑪瑙就羨慕的傻了眼!就想著這種東西讓我摸上一摸,戴上一戴,也不枉這輩子。”被她這一跪,蘇妁一身的不自在,忙伸手去扶,可蘇嬋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哎喲,嬋兒這孩子說什麼呢!才多大啊就張口這輩子?”桐氏邊說著,和蘇妁一同將蘇嬋扶起,然後安撫她坐在娘倆中間。“罷了。蘇嬋,其實我就是擔心你貪心太重走了歪路。既然你已經告訴二孃了,也知道做錯了,那就算了。”見蘇嬋哭個沒完,蘇妁反過來安撫她。柳氏坐在對面兒的椅子裡,看著這幕,心終於踏實下來。三弟一家如今還是她唯一的靠山,便是蘇嬋嫁的好,她也不能就此不看重三弟一家。畢竟孃家薄弱,日後還得指著三弟一家來撐場面兒。是以柳氏打算好好展示下賢妻良母的品性。“嬋兒,你喜歡那些金銀首飾沒有錯。是女人都喜歡,娘也看著心癢。但你爹不是常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喜歡什麼可以自己去買,自動去努力,再不濟還可以直接給妁兒去借,但你不能不問自取對不對?”“是是是,娘說的是,嬋兒以後再也不敢了!”……娘倆唱了一會兒雙簧,桐氏實在是在一旁看得尷尬,只得起身說道:“對了,今日送來那麼多聘禮,看得出杜家也是真心看重嬋兒。二嫂可都開啟看過了?”原是想著柳氏定會迫不及待的去忙聘禮之事,可桐氏算錯了柳氏此來的另一目的。那就是炫耀聘禮!柳氏也立馬起身,拉著桐氏道:“這是喜慶事兒,弟妹和妁兒也都一起來看看得了!”柳氏想的是,那支步搖被嬋兒戴了那麼多日,再還回去怕是蘇妁也會嫌。倒不如在嬋兒的聘禮裡再挑一件價值相當的賠給蘇妁。桐氏不好意思婉拒,只得與蘇妁一同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