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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頁

月白的絲袍軟軟滑滑的自她身上徐徐滑落,先是露出一截兒白膩的細頸,接著是一對兒纖薄略顫抖著的秀肩,再接著便是背脊白花花一片……白中還帶著幾處血淋淋的傷痕,似隆冬堆雪下的幾支紅梅,明明那麼渺小,卻冶豔的壯闊。謝正卿只冷冷的看了一眼,便伸手摸向枕下,取出一個錯金雕龍紋的小圓盒。他指尖輕輕一扣,那圓盒便輕易開啟蓋子,裡面是一種青白的藥膏。他將中指按在上面沾了沾,接著將指端的藥膏抹到蘇妁後背的傷口上。“唔——”那藥膏中含有梅花冰片,一觸上傷口便會帶去一陣兒刺激的清涼,直欺得蘇妁受不住叫出了聲。“大……大人……?”她額間已滲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薄汗,但她似是隱隱明白了些什麼。“別動!想要救蘇家就給我乖乖的忍受著!”她先前的那一動,已經令他原本小心再小心的手指在她傷口上無意劃了下。“蘇妁知道了,有勞大人……”堪堪勇敢的說完這話,接著又是幾聲抑制不住的痛吟發出。“啊——”蘇妁雙手抓著被角,將一大坨棉花攥成結結實實的一小塊兒在手心裡。她耐不住疼痛終是哭出了聲,但她心裡卻是暖絲絲的。原來他不是趁人之危,不是想要欺負她,他只是記得她背上被砸了許多傷。蘇妁緊抿著唇,明知不應這般嬌氣,可就是抽抽搭搭的止不住。“再哭,就換個太醫來給你上藥。”蘇妁的耳根兒襲來一團熱霧,頓時將她半側的臉蛋兒染紅。她能感受到謝正卿的嘴唇就虛飄飄的貼在她的脖頸上,只是那個聲音又帶著幾分薄涼。她委屈的咬咬下唇,將頭微微垂下,嬌嬌的道:“不要。”一絲若有若無的得逞之笑浮上謝正卿的唇邊,他繼續沾取著藥膏幫她小心塗抹。她,這是預設了只願他對她做這些麼。一場原本熱鬧的歌舞晚宴, 就這般不愉快的結束。慶懷王府的下人們此刻正謹慎清理著勾闌上下的血跡,而被首輔大人處死的兩個舞姬早已被抬去了亂葬崗。書房內, 李成周背門而立,雙手負於身後。雖不見其面容, 亦可從周身森沉的氣氛中感受到王爺的震怒。“王爺……是罪奴辦事不利, 求王爺饒恕罪奴這一回, 定不會再有下次……”桃姐朝著李成周的後背跪著, 整個身子都伏在地上,一樣看不見面容,但從那劇烈抖動的肩膀可知已是嚇破了膽。李成周的確已是怒氣填胸!今晚設此宴為謝正卿接風洗塵,他原是有兩重目的。一是強權之下他服個軟兒, 讓百官認為他與謝首輔表面還是說得去的。不然就憑上回千秋壽誕之事,他手下之人已是顯得越發的落落寡合, 行事諸多受阻。二是讓蘇家姑娘自己把自己送到謝正卿身邊兒去。謝正卿若是殺了她,以民間如今對蘇明堂的愛戴,謝正卿便坐實了暴虐無道的名聲;謝正卿若是要了她, 那就是趁人之危,強佔清官家眷。可惜今晚就因著卑賤舞姬之間的愚蠢嫉妒, 將他的如意算盤打翻了!謝正卿當場處刑,害得他在百官面前顏面盡失!事已至此,這些鬱憤他也犯不著去跟一個教歌舞的賤奴解釋。只是這口氣, 他如何都得出了。更何況她們還親眼目睹了主子難堪的一幕。“把這個拿下去給她們喝了。”李成周自多寶格的角落取出一個蘭花瓷瓶,放到身旁的書案上用力一振。桃姐惶恐的盯著那瓷瓶,不用王爺說, 她也知裡面裝的是什麼。她轉頭悽悽的問道:“王爺,那罪奴……”讓她去處置了那幾十名舞姬倒也沒什麼,若是王爺能就此消氣自然是好的,如今她也只想保全自己一命。李成周轉身睨了她一眼。這女人,是他早年間流連歌舞妓妨時贖回來的,因著出身卑賤,故而在身邊兒伺候了十幾年也未得來一個哪怕最低的名分。如今也是徐娘半老,隱隱有遲暮之意,只是打小在風塵之地練就出來的那一身‘本事’,倒是府裡各房妾室所不及的。李成周倒真有幾分不忍就此處置了她。不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他拿起書案上的瓷瓶塞進她微微顫抖著的手裡,帶了幾分好顏色:“去把事兒辦漂亮點兒,然後去後院兒領十板子,再來本王房裡伺候。”至少命是保住了!桃姐聽著這話音兒溫柔,又帶著憐愛之意,便怯生生的抬起頭想求些轉圜,一雙滿噙著水的媚眼巴巴的盯著李成周。“王爺,若是先領了板子再來伺候,奴怕心有餘力不足了……不如先伺候好王爺,明日再去領板子?”那她定要拼命伺候好,讓王爺明日捨不得罰她。李成周的臉驀然冷了下來,方才好容易掀起的那點兒好顏色全被她這話給抹煞了。他猛得鉗住桃姐的下頜,指間毫不留情,直捏得她臉變了型,嘴也合不攏,言語間更是怒不可遏:“本王看你是撿了條命非但不知感恩還在這兒賣乖!板子打的是你身上,嘴還好好給你留著呢,這就不會伺候了?”桃姐嚇的眼中的淚大顆大顆的滾落,想要求饒說願意老實去挨板子,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