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柳氏看自己那眼神兒, 只將東西放下便出去了。心道願意演便演吧,當初她可為了閤家團結而沒敢提二房舉家捲鋪蓋逃回孃家的事兒, 眼下柳氏自己要說出來了,那便怪不得她了。叔父一家只是憨厚,但並不傻, 自能分辨。見雲娘走遠,柳氏這廂拿帕子沾了沾雙眼,立馬又哭訴了起來。那帕子昨夜被她浸了辣椒水, 這種場合好用的緊。“哎,當時我和你們二哥想著將家底兒變賣也換不了幾個錢兒,進京打點關係顯然是不夠用的,便拉著你二哥回了孃家,想求我那幾個兄弟都給幫襯一把!奈何雲娘心急,身上沒帶半點兒現銀就隻身進了京!我心裡合計著,這樣空手來了又能抵什麼用呀?”……聽著柳氏沒完沒了的講那些細枝末節,桐氏與蘇明堂對了一眼,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反正兩家本就沒有多少走動,眼下他們自然不欲計較當初,也不想再聽柳氏假惺惺的唱戲。蘇明堂便擺擺手,說道:“二哥二嫂,你們有心便好,但咱們難得團聚一回,那些不順心的事兒今日就先不提了。一會兒留下來吃個晌午飯,我讓廚房好好準備準備。”留下來吃個晌午飯?蘇明遠三口子一聽這話兒就是趕客啊。蘇明遠臉色有些掛不住,想順著意思說吃完飯便回郎溪縣,但柳氏哪會輕易退縮?柳氏搶先一步說道:“三弟,三弟妹,其實我和明遠這回進京,除了看望你們,還有就是為了幫嬋兒來置辦嫁妝。”“置辦嫁妝?嬋兒這麼快找好了人家?”桐氏錯訛道。“還沒還沒,”柳氏忙解釋道:“我們孃家那邊兒有這個習俗,姑娘一到及笄之年,便要先置辦好嫁妝,這樣才能找個好婆家!”“噢……這樣。”桐氏臉上略露窘色,想到她的妁兒。自從收到宋公公送來的信兒,他們便知妁兒和陸鶴軒皆留在了謝首輔的褚玉苑,說是配合查案,可汪語蝶如今都處置完了,那兩樁謀害案也該終結了。桐氏跟著蘇明堂去要過人,褚玉苑的人對他們倒很是客氣,可就是不肯讓他們見蘇妁一面。起初桐氏以為是蘇妁沒有自由,可後來蘇妁又讓管家遞了封信出來,那字裡行間滿是對之前事的怨念,桐氏知道,是女兒真的暫時不想見他們。聽說那時謝首輔也在褚玉苑,聯想到汪語蝶的慘死,桐氏與蘇明堂也不敢逼得太緊,他們深知將那個人徹底惹惱了是個什麼下場,到時只會害了女兒。如此,只得回家來等。可要等到何時才是個頭?桐氏暗暗決定,明日平旦她便去褚玉苑等著,只要謝正卿一去上朝,她無論如何也要將女兒拉回來!